这边厢皇家众人七嘴八舌的议定了这件骇人听闻的大案——其实主要是皇子妃们在开口, 阴盛阳衰,这也是近几年来皇室的内部走向。
如同皇子妃们先天就会站在妯娌的角度思考问题一样,皇子们当然也难免偏向自己的兄弟, 可那边儿掌控话语权的是谁?
皇太子妃和七皇子妃。
同一辈儿的人里边, 哪有敢跟她们俩掰腕子的啊!
更别说这会儿皇太子妃已经把老爷子搬了出来:“老九毕竟是亲王,爹又不在, 不好自行处置,好歹使人去求了旨意……”
这话一出, 就算某几个皇子肚子里转着点小心思,这会儿也烟消云散了。
大嫂你都有老爷子的指示了还搁这儿不出声,你可太坏了啊!
一群人都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不做声, 听皇太子妃寒着声音宣读了老爷子的旨意。
末了环视一圈, 肃然道:“皇家之内生出这种事情来, 也不是头一回了, 老爷子的意思是,此时天下承平, 第三代陆陆续续的降生,有些规矩也该早些拟定出来了, 你们以为呢?”
众人唯唯。
皇太子妃与徐倩茂对视一眼, 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
九皇子被明正典刑的消息传到朱元璋耳朵里的时候,他已经带着解侍郎、谢宇宁等人北上百里, 来到了一处新城。
瞥了眼解侍郎递过来的邸报, 眼皮都没动一下,只说了句“老四办事儿还是很妥当的。”再没讲别的。
解侍郎只是微笑。
谢宇宁近来同解侍郎相处的多些, 后者也很乐意提点这个少年,同他提过诸多京师之事,是以此刻听皇爷口中谈及“老四”二字, 便有所会意。
知道这大抵便是那位据说天纵英明、极得皇爷看重、早早就被册封为皇太孙的皇孙了。
这样的人物,已经算是半个君主,解侍郎都不敢作声,他又怎么敢出言评判?
便也只是默默的握住缰绳,随从在后,进入了盛州城。
彼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放眼去看,城中已经起了炊烟。
解侍郎驻马停住,递出去一把铜钱,问街边儿摆摊儿卖胡饼的商贩:“本地可有什么有名的酒楼?”
那商贩高高兴兴的收了那把铜钱:“要说吃喝,当然要数红月楼啦!贵人们一瞧就是远方来客,到了盛州城,可得去品一品红月楼最负盛名的醉嫦娥——”
这话还没说完,打北边儿跑过来几个摇着拨浪鼓的小孩儿,兴高采烈的往南跑:“揽月大会开始了!快点快点,再不去赶不上了!”
揽月大会?
解侍郎心下微动,这回还没用他开口,身后便传来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揽月大会,这又是怎么个名堂?”
解侍郎闻声,忙往旁边退了一退。
商贩见状,便知道这位老爷的身份比那容貌俊秀的贵公子更尊贵些,忙将腰身弯的更低:“这是我们盛州城一年一度的盛会,贵人们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去瞧瞧……”
朱元璋百无聊赖。
这个揽月大会也不是他想问的,是刘彻好奇,逼逼赖赖催他来问一嘴。
问完了,他就打算去那个什么红月楼吃饭。
结果刘彻又搓着手期期艾艾的问他:“揽月大会哎,一听就很有意思,去看看吧!求你了,去看看吧!求你了!”
空间外解侍郎询问的看着他:“老爷,咱们是先去用饭,还是往这个揽月大会那儿去看看?”
刘彻的声音陡然加大:“求你了去看看吧!求你了去看看吧……”
朱元璋没好气道:“烦死了!”
解侍郎:“……啊?”
唯唯诺诺。
朱元璋调转马头,没好气道:“走!去看看那个什么大会!”
解侍郎赶紧催马跟了上去。
那商贩说的不错。
这所谓的揽月大会,的确是盛州城一年一度的盛会,相隔老远,就见彼处灯火通明,人声沸腾。
朱元璋嫌弃道:“吵死了!”
解侍郎:“……”
到距离一里多远的时候,人潮汹涌,摩肩接踵,便已经无法近前了。
朱元璋不耐烦道:“烦死了!”
谢宇宁:“……”
皇爷想看,当然没有看不成的道理。
无需解侍郎出马,谢宇宁便动作麻利的跳下马背,自去寻维持秩序的差役们去了。
他这身装扮,显而易见是个出身名门的小公子,差役们不敢得罪,再领受了几枚银角子,便欢天喜地的前头引路,领着他们往显贵富商们落座的区域去了。
场中每隔着两三丈的距离,便点起一簇篝火,长长的蔓延出去,最终围成一圈儿。
有差役守在旁边,来来回回从那座山一样高松的木柴堆上取了柴火,源源不断的添加其中,用以维持热度和光亮。
里头似乎还加了不知名的香料,坐定之后,朱元璋嗅到一股松木似的暖香。
圆形舞台的中间有鼓乐奏响,震的人耳膜作响。
很像是乡村大舞台,有胆你就来。
朱元璋更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