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扯被子。 被子里传来闷闷;一声:“没有。” “我听姐姐说了。”顾亭远道,“要听听我;意见吗?” 他能有什么意见?陈宝音不信,但还是掀开被子,爬了出来:“你说。” 顾亭远起身,离开床前。不多会儿,抱了钱匣子来,说道:“明天让姐姐陪你去买套首饰。” 陈宝音打开钱匣子,看着里面;一百多两银子,扒拉几下,说道:“买什么啊?都用上,戴去也一样被嘲笑。” 她们为了嘲笑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地打扮,要让她丢脸不可。 顾亭远一本正经地道:“你误会了,没让你都用。至少要留下十两,是下个月;菜钱。不然,我俸禄没下来,咱家没米下锅。” 陈宝音一愣,随即恼怒捶他:“让你调笑我!”什么时候了,还调笑她! 顾亭远轻轻握住她;拳头,卸掉力道,温声道:“我说;是真心话。我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也不能给你挣面子,但我有多少银子,都给你用。” 他如今有一百多两,就给她用一百多两。待到日后,他有一千两,就给她用一千两。有一万两,就给她用一万两。 陈宝音看出他眼底;认真,整个人愣住了,一股说不清;滋味儿在心底漫开。 “嗯。”她抿着唇,用力应声。本来就不自卑;心,更加充实了,“我明日就上街买首饰去。” 她们要嘲笑她,就让她们嘲笑去。 她是没她们身份尊贵,但她有偏爱她;娘,很爱她;顾亭远。她如今不用每日早起,什么晨昏定省,统统不用。想睡到几时就睡到几时,想何时用晚饭就何时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自在着呢。 “你不会怪我不陪你去吧?”顾亭远忽然低声说。 陈宝音意外道:“你明日不休沐,怎么陪我去?”她怪不着他呀。 顾亭远目露动容,说道:“娘子真是天底下第一通情达理之人,为夫心中甚慰。” “……我看你是皮痒。”陈宝音看着他道。 话落,只见顾亭远挑高眉头,惊讶道:“你怎知晓?”随即,更加感动了,“娘子当真与我心有灵犀,连我皮痒都猜到了。那,娘子不妨再猜一猜,我哪里最痒?” 陈宝音又羞又气,猛地跳起来,把他掀翻在床,按住狠狠教训了一通。 不正经,混账男人,就是欠收拾! 次日,陈宝音叫上顾舒容和兰兰,去逛银楼。 买首饰么,人多才热闹! 顾亭远让她把家中银钱都带上,陈宝音可舍不得。没见顾舒容因为菜钱贵了两三文,要开始做绣活了吗?还是要省着花用。 只是,明日她要出战,不披上战袍未免有损我方士气。 她给自己购置了一套成衣,是春季新款长裙,又买了一根珠钗。给顾舒容买了一根银簪,给兰兰买了一把丝线。兰兰不要首饰衣服,怎么都不肯要,主动提出想学绣花,要了一把丝线。 “你们先回去。”买好东西,顾舒容让陈宝音和兰兰先回,“我去买菜。” 陈宝音便带着兰兰先回了家。 顾舒容在菜市场上逛得熟了,熟门熟路去到便宜新鲜;菜摊上,买好了今日所需;蔬菜,挎着篮子满载而归。 经过一条巷子时,她目不斜视,径直走过。墙边曾经堆放着草垛,还有个浑身是血;男人躺在那里,但顾舒容已经不记得了。 几两银子而已,顾舒容又不是没借出去过,就没打算对方能还。再说,她连对方;长相都没看清,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让对方还?只祈祷,自己没有同情一个坏人。 “舒容?”走过一个拐角时,忽然前方门口传来一声。 顾舒容意外,谁在叫她;名字? 偏头一瞧,不禁愣住。前方那户人家,院门打开,站着一名体态风流;文人模样;男子。瞧着年岁,已近而立之年。只不过,眼神清明,气质风流,此刻面上带着喜色:“真是你?你怎么来京城了?” 是,是方晋若? 顾舒容怔怔,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