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镇子的黄昏,过了特定的点儿,街上就少有人了。南街口这种冷僻的地儿,越发寂落,偶有一两个散步的经过。 孙丽华装着不经意的越过南街的高桥,在廊棚里,坐了下来。这个角度,斜对着照流庄的门面儿,很是适合。 不多会,林珑和钱慕白扭扭捏捏的经过去照流庄。 “唷,两位,这不是白天儿来买梅子的吗?”掌柜的已经在噼哩叭啦的装门板了,见着了, 不由停住手,招呼道。 “是呢!”钱慕白上前笑道,“这不,白天拿了一包儿给人,人家说明儿要做八宝汤了,赶紧的再来买。” “八宝汤?”掌柜听了,沉声道, “不过缀个色,用得了多少,还巴巴的跑一趟?” “哎呀,这也算稀罕物,也就这时节才有。白天那包儿,大家一尝,早没了。老板你难道自个儿没数,一包统共就几个。”钱慕白扯起这些来,还真张口就来。 “老板,再买两包,我还挺喜欢吃的。”林珑笑道,难得能挨上钱慕白请客。 “得得,那先进来。”掌柜把两人让进店里,急忙披了外衣,这才拧着了柜台前的灯,慢条斯理的开始包裹。 “老板,你平时是住店里吗?”林珑刚一冲眼,似乎看到掌柜刚刚只穿着的白色的无袖中衣里,隐约的露出肩膀上老长的一道疤。 “是啊,这店里有个阁楼,虽然小,可也是够的。” 掌柜指了指里间那架东倒西歪的小梯子,笑道。“就这,还是一亲戚仗义,借给我用的。” 掌柜的正在系那细绳,可这结怎么都打不好。 可话说到这,却忽然听得扑通一声,象是楼上的凳子倒了,紧接着两声猫叫,扑落着瓦片奔逃出去的声音。 “糟糕,楼上的窗子怕是忘关了,引得那野猫儿进来又出去的。”掌柜随手把两包梅子塞给林珑,一副急着送客的样子。 楼上难道有人,林珑警觉的看了看掌柜。不知是不是穿了外衣热的,掌柜的额头沁出汗来。 “那行,咱走了。”钱慕白爽快的付了钱,和着林珑出得店来。 掌柜跟在两人后面,又开始装置门板,扑落扑落的声音,走老远,还隐约能听到。 “你觉得,阁楼上是不是另有他人?”钱慕白悄悄的问林珑,回过头去,能看到照流庄楼上的窗户,的确半开着,但并不见灯光。 “说是野猫儿,我可不信。 ”林珑沉吟,“这里有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哪儿不衬头。” “这店面在上岸头,是没有水路可走。但我看这铺面后面还有一间厨房,保不定有后门。咱且绕过去在后边盯着,若是有人出来,定不会再拆了门板儿从前面出来。” 两人绕到后面,是一个窄小死胡同。这铺子的背面另有人家,并不相通。 “走,再往前头去。 ”钱慕白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头。 “再去,怕他要起疑了?”林珑担忧道。 “没事,这拐过去,他怕是门板都装全关门大吉了。咱找个地儿守着,万一被发现了也没事,刚我掏钱时,随手往地上扔了个没用的钥匙,保不定一会有用。”钱慕白坏笑道。 “唷,看不出来,倒还是有准备呢?”林珑夸赞道。 “那是自然,边干边学,脑子笨吧,就多做,总是会有进步。”钱慕白想,哙时候能赶上许时年的思路,就好了。 两人另挑了个地儿坐着,正好和孙丽华相反的角度。 初夏的夜风,还是有些沁人的凉意,夹着潮湿的空气,很不舒畅。 眼见着这暮色擦黑了,这月牙毛细的光,和着星星在云层里露一阵隐一阵的,这夜深沉了,也不见任何的风吹草动。 照流庄的窗不知何时已关上,灯亮着,能看到映在窗纸上的人影,却分不清男女辨不出老幼。 这一带本就住的人少,仅有的一些灯,也稀落的灭了。当一切隐入了黑暗中,只有街口的路灯,白了了的空荡着。 “是不是因为慕白他们一路过于招摇,惹得正主儿不敢出来?”大家折腾了一晚上又是空手而归,难免有些情绪,连陈肖平都有些抱怨。 “蚊子招惹了我一晚上,你倒还来埋汰是我招惹了他们?”钱慕白吊着一口气,有点落不下去。 “那对姐妹呢,你知道些什么?”许时年赶紧的打着圆场岔开话头问陈肖平。 “对面住的黄姑娘,小名小小,从小就镇子上长大,还有个哥哥,就是大大,好象在隔避镇子上的厂子里工作,找了当地的姑娘,所以这边也不常回。所以说是一对姐妹儿,我倒是不大确定,是不是说的她家。” 陈肖平可是看着黄家大大小小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