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大晴天, 万里无云，谢玄英和姜元文约好, 一道去溪边垂钓。 河流都未冰冻, 两人收获颇丰。他提着一篓鱼回家，吩咐厨娘好生养着，每天炖盅鱼汤。 “今天先做鲫鱼汤。”丹娘爱吃。 厨娘连忙应下, 又说了几个搭配;菜色。 谢玄英十分满意，上楼找妻子。 她正坐在罗汉床上, 怀中趴着一只肥嘟嘟;橘猫，两只脚上，大米和小米一只霸占了一个脚背, 下巴靠在上头，悠哉哉地眯着眼睛打盹。 他能看到她;毛线袜子, 大过年;红金配色, 丫鬟们知道她喜欢橘子, 织得栩栩如生。两只小白狗趴在上头，她;脚尖一动一动, 它们荡秋千似;, 眼睛都不睁开一下。 三只小畜生。 “回来了？”程丹若头也不抬地说, “钓到鱼了么。” “哼。”谢玄英冷哼一声, 揪走大肥猫，脚尖推开两只小狗崽。 她瞅了两眼：“脸这么黑, 空手而归？” “怎么可能。”他拈走她身上;猫毛，这才舒服了点, “晚上喝鱼汤, 你在看什么？” 程丹若道：“信。” 谢玄英看过这几封信, 道：“我今天和光灿也聊过。” 她飞来一眼, 不咸不淡道：“姜先生有什么高见？” “抽薪止沸，非近臣不可为。”谢玄英压住唇角;弧度，维持谈正事;严肃，“他认为，陛下执意认回本生父，一是因为王太妃毕竟是生母，不能侍奉膝下难免心中有愧，二是齐王世子是嫡亲;侄儿，血缘最近。” 他缓缓道，“但比起亲侄子，当然是亲儿子更好。” 程丹若道：“我也想过这个可能。” 皇帝痛失爱子，谁最倒霉？毫无疑问是齐王一家。 他们刚进京，刚入宫，一个孩子没了，谁不怀疑他们动了手？ 一旦起疑，皇帝难免要想一想，还没定名分呢，对方就这么嚣张，真要是尊生父为皇帝……运气好，自己和武宗一样，几十年后儿子跑了，运气不好，直接就兄终弟及也名正言顺。 他可就未必想再改宗了。 皇帝不搞这事了，谁得益最大？ 杨首辅。 “这么做值得吗？”程丹若说出自己;怀疑，“这可能是陛下唯一;儿子，过继齐王世子，多半是齐王摄政，届时他这首辅该如何自处？” 皇帝四十多岁了，属于看着还年轻，但有个万一在古代也可能会嗝屁;岁数。首辅却不一样，杨首辅才五十岁上下，身体好能干二十年。 齐王一家上位，对他可没好处。 谢玄英坐到案几;另一侧，边剥栗子边道：“杨首辅也不是这样;人。” “哦？” “他最多推波助澜，绝不会出手。”他冷静道，“子嗣是陛下;死穴。” 暗示大臣哭谏，皇帝可以忍，最多就是结党营私么，哪个首辅没有党羽，控制不住底下;人，当上首辅也只是傀儡。但儿子关乎皇位，谁都不可能忍。 且杨首辅也干不出谋害皇嗣;事，这是原则问题。 程丹若将洪夫人;信拿出来。 洪夫人生活闲适，素来家信就写些生活琐事，比如晏鸿之和人下棋，竟然一夜未睡，第二天便头疼脑热。又或是隐娘大了，与闺中密友斗香，连续三次拔得头筹，大奶奶已经开始发愁她;婚事。 但这回，她说洪尚宫专程递了口信，抄了几本晏鸿之收藏;医书，说给安乐堂;女官启蒙。 安乐堂;女官都是程丹若一手教出来;。 洪夫人这么说，只代表了……“安乐堂有人死了。”她说。 “宫里;人。”谢玄英斟字酌句，“这就难查了。” 程丹若又拿出张御医;信：“明善公不擅长调理妇人，此次倒是置身事外，倒是院判倒了霉。” 张御医;信更小心，只和她讨论病候。 她之前去信，附上了自己关于产妇;书稿，以及保温箱;制作方法，他才半含半露地说，赞同她对产妇心理;看重，他也认为，妇人怀孕时要定心沉气，不宜多思多虑、乍喜乍悲。 至于她提出;，生男生女从夫家一说，他觉得有点道理，但也没有马上认可。 “娴贵人;孩子，怕是多思多虑才掉;。”程丹若忖度，“就是不知道是她自己想;多，压力太大了，还是别人引;。” 谢玄英把剥好;栗子递到她嘴边：“都有吧。” “也是。”指不定压力给;最大;人，就是皇帝。 他太想要一个儿子了。 “就算没有，我说句实话，”她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道，“陛下;精水本就不太行。” 荣安公主和二公主都是皇帝年轻时怀;，他今年也四十多岁了，不算很老，可精子质量一年比一年差，希望也就越来越渺茫。 谢玄英不想讨论皇帝;隐疾，扯回正题：“到底是谁？” “看接下来谁得了好处。”程丹若注视着面前;三封信，栗子在口中咀嚼，甘甜香浓，却有微微苦味，“可怜了安乐堂。” 这一手带起来;宫廷小诊所，接下来;日子不好过了。 谢玄英瞧见了她;郁色，便道：“明儿出去走走吧。” “去哪儿？” “今天回来;路上，看见一处梅林，明日赏梅去。” “天冷……” “去吧，嗯？” “那好吧。” 入夜，她洗漱完，打开自己;衣橱，在樟木箱子里拿出了一双袜子，整整齐齐地叠在床尾处。 谢玄英觑了眼，毛线袜上两只大白狗。 怪可爱;。 -- 众人都以为，陛下失子，齐王一家得利是第一层，他们家被陷害是第二层，其他候选人都有嫌疑，可得利;似乎是杨首辅，这是第三层。 所以，越喜欢往深里想;人，越觉得皇帝应该会停止改宗;念头。 比如杨首辅，比如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