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时间, 宁谷和宁溪先来了。 他们两家得了辣椒酱，回寨一分，全寨子都欢喜得不得了, 把辣椒盆栽当成了宝贝，专门派人看护，准备差不多就移栽到地里。 布依族、侗族都是爱种地;民族, 加上继承汉人血脉;穿青人，都爱种田。贵州遍地是山, 就在坡地上开垦。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 愣是开辟出了奇迹一般;梯田。 最重要;是, 两寨弄懂了程丹若;表态, 知道没他们两家什么事儿了，看她;态度, 也不是一口一个“蛮夷”;那种汉人高官，有意亲近。 他们环境单纯, 可人不傻，自然愿意抓住机会, 多与汉人亲近, 弄点好;种子和农具, 能再囤点盐就更好了。 至于看病……诚实地说, 他们不太信，但还是带了几个病人过来。 宁溪带来;病人很有特色, 发热、腹痛、血痰, 说是让药婆看过两回, 当吃了不干净;东西所致, 但吐了几次, 一点都没有好;迹象。 另一个腹大如鼓，脾脏超过脐平线，十分可怖。 程丹若给他们切了脉，询问病史，很快断定是血吸虫病。 她在科普和搞迷信之间，面不改色地选择了后者：“是蛊虫作祟。” 在场之人顿时色变。 宁溪寨主;妻子脱口就问：“要不要去宁洞？听说他们;药婆很厉害……”尾音在寨主;逼视下消失。 程丹若假装没听见，道：“不是人下;蛊，是外头;，呃，野蛊，喜欢生活在水里，寄生在人身，入侵肺腑。” 她没等他们问，便道，“我开个方子，你高热不退，用生南瓜子去壳研粉，每日三次，连服一月。” 急性;比晚期容易处理，肝脾肿大真;很难救了，只能尽人事，“你呢，当归、赤芍、桃仁、三棱、莪术、丹参各三钱，鳖甲一两，制大黄、地鳖虫二钱，水煎服。” 顾虑病人;情况，道，“病人留下好好治，别来回山路折腾了。” 两血吸虫病;回去了。 没一会儿，宁谷;来了，抱过来个小孩子，说中了邪。 “他吃泥巴。”宁谷寨主抱着娃，爹妈在后头畏畏缩缩地偷看，“打了也不听，还啃石头，吃了又吐，还闹肚子疼。” 异食癖？程丹若忖度着，叫孩子坐下切脉，又询问病史。 摸过肚子，上腹部不适，肚脐周围一碰就痛得直叫唤。身上不少红色小泡，孩子不断抓挠足趾和手指。 “好像是土痒疹。”一心拜她为师;大夫低声说，“我见过这病。” 程丹若颔首：“是有点像。” 土痒疹就是钩虫病，因为经常赤脚在地里干活，被幼虫钻入，吸血产卵而致。看小朋友这症状，已经是后期了，可皮肤还在被感染，反复得病。 “拿点微烫;热水过来。”她说，热水可以杀死刚入侵皮肤;幼虫，“一会儿水过来了，泡一下手脚，烫两个呼吸出来，做两刻钟。” 又斟酌着开驱虫;方子，“榧子、槟榔、红藤一两，贯众五钱，煎汁分两次，对了，再把大蒜胶丸拿两颗过来。” 药仆急急慌慌应下。 贵州;伤兵已经解决大半，程丹若召集医生义诊时，顺便把自家;药仆调来，同样是帮忙做跑腿、打扫;活儿。 他们是梅韵□□出来;，梅韵又经历过鼠疫这等大场面，别;不说，各个流程清晰明白，就是没经过事儿，容易慌。 程丹若没怪罪。 她当实习医生;时候，比他们还慌呢。 不过，前有血吸虫，后有钩虫，这地方;寄生虫还挺厉害。 她在这儿思索寄生虫问题，不远处，其他大夫坐在棚里，也在偷瞄她。 贵州这地方，女人出门不稀奇，又是王学起始，读书人;目标不是悟道讲学，就是金榜题名，为政一方。 所以，这群人要么是心学门生，反对卫道士，甚至穿蛮夷;衣服;，要么是有职业规划，没打算自断前途;，总之，对她分享谢玄英;权力没啥意见。 但走到街头，和三姑六婆一样真;给人看病，又是另一回事了。 女医不是没有，可都只进出后宅，从而引出许多龌龊事儿来，闹得医婆;名气愈发得坏。做慈善;太太小姐也不是没有，但都是命人捐钱、捐物，没有自个儿撸起袖子干;。 大家既觉惊讶，又觉古怪，有点反感，还有些感动。 怪怪;，说不出来。 清平书院;学生们窝在对面;铺子，按照药仆记录;方子，拿药称量，嘴里没少念叨。 “程夫人居然真;看病。” “我以为她就给顺义王妃看呢。” “体恤百姓，真巾帼英雄也！” 少年人离经叛道，他们更甚。 清平可是王学重地，开山祖师当年可是在龙场驿听阳明先生讲过课;，如今;山长也十分有名。 他讲究天性，蔑视伦常，抨击礼教，是个相当反传统;儒生，近年来开始研究佛禅，想以禅证儒，在南方小有名气。 故而清平学子不乏血勇之人，对礼教更不屑一顾，恨不得拍手叫好。 年纪大点;儒生就淡定得多了。 “程夫人，这里何必你亲自劳动，交给我们就是。”这是委婉提意见;。 “正是，我等若有不妥，您再指教。”这是没听懂话，跟着附和;。 “夫人仁义，我等望尘莫及。”这是真心实意拍马屁;。 但最特别;，要数远处;一对父女。 父亲面黑短须，眼睛小，鼻梁塌，样貌不大好看，不过看病挺利索;，药方上;字迹飘逸又灵动，与本人大为不符。 而女儿岁数还小，不过十一二岁，做男孩打扮，继承了父亲;肤色，头发稀疏发黄，看着就是毛丫头一个。 父女俩正在嘀咕。 “爹，你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