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 碧珠为池霜撑了一柄竹骨伞,面露喜色,忍不住出声道:“娘子,我们终于可以歇息了。” 语气中还有着一丝激动。 池霜偏过去看了一眼碧珠,摇头失笑。 从长安城到渡口,再到驿站的这些天,天气一直不好,他们也一直都是冒着雨赶路,从陆路换到水路,再从水路到陆路,来来回回,除了池霜外,剩下几人都是在繁华富庶的京城长大,更第一次出远门,这一路下来早已是疲惫不堪,觉得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 所幸,可以歇息歇息了。 杨念月望了望乌沉沉的天穹,扶了扶腰间佩剑,手中撑着伞,面无表情地紧紧跟在几人身后。 碧珠回头觑了觑杨念月。 她不由得腹诽:这个侍卫真的好生奇怪。 这些天来一直跟着她们,寸步也不离。除了池霜之外,杨念月几乎不和他们之中的任何人说话。 大魏好南风,有时会有几个醉汉,只见杨念月没有疤痕的半张脸,以为她生得有几分姿色,便动了龌龊心思,对着杨念月说一番污秽之言。 醉汉浑身酒气,目光炽热,幽声道:“小郎君……你可愿意从了我?” 说罢,醉汉又摇头晃脑地念起了艳诗:“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一颠一倒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 当时船上还有着不少人,一些耳朵灵光的,纷纷侧耳偷听着。 若是换做旁人,当着一干人的面被人出言调戏,早已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念月转过脸来,抬眸立在雨中。 她的左脸上覆着一块大红斑,鼻梁处布了一些密密麻麻的斑点,被雨冲刷着,显得有些狰狞。 醉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你、你……” 杨念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为所动。 她一言不发地揪起醉汉的衣领,跟拎小鸡仔似的将人扔在地上,提来一桶凉水,哗啦一声,尽数往醉汉身上浇去。 醉汉不可置信地看着杨念月,嘴唇哆嗦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碧珠现在想想当时的场面,还有些想笑。 在几人上了林巡检的船只之后,池霜又和李至律解释了一遍这个侍卫的身份:“长兄,我之前一直未和你透露她,是因为她的身份有些特殊。” 李至律道:“如何特殊?” 池霜有些迟疑道:“她从前是燕王宫的侍卫,却因家父犯错,受到了牵连,举家被流放千里。我不忍心看到她如此,便替她向阿耶求情,可阿耶说她到底是个罪人,诏书已经下达不能更改。若是想要活命,不能露面,日后只能隐在暗中,隐姓埋名的生活。” 池霜顿了一下,“她与我是故人,我这才一直让她跟着我。我之所以未跟长兄说,是我曾经答应过阿耶,此事不能泄露出去半个字。前些日子,实在是事出紧急,他为了保护我,所以才……” 李至律狐疑:“小九,你确定此人信得过?本王觉得,他十分可疑。我们上船之时,就细细筛查过一遍。不知他是如何在我们的眼皮底子下上的船,又是如何寻到了你,本王怀疑他目的不纯。我们这趟路程定然不会容易,一定不能出任何岔子。” 池霜笑了一下:“长兄你放心,我与她相交数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自然是信得过她。她会寻到我,是因为我给她递了消息,让她早点上船等着我们。” 碧珠正出神着,一个穿着官袍的方脸男子踩着艞板上了船,脚步一顿,看了看池霜几人,猜测其中那个气势凌厉的男子或许正是当今楚王,随即上前对着李至律笑道:“殿下,下官是这附近渭县的县令,收到了您的信报,下官惶恐至极,不敢怠慢一刻,立刻点了些人马快马赶了过来。” 李至律见县令笑得满脸的褶皱都挤在了一起,微微蹙了蹙眉。 随后,李至律嗯了一声,淡淡道:“有劳明府了。” 县令受宠若惊,哪敢当起李至律这一声“有劳”,连忙道:“不敢当,为殿下分忧,是下官的分内之事。” 县令干笑几声道:“殿下,马匹和马车下官已经备好,只是不知您是骑马还是坐车?” 李至律未出声,看向池霜。 池霜想了想,道:“道路崎岖,若是坐车定然是不方便的,我还是骑马吧。” 她看了看四周的茫茫群山,在雨雾之中,远处绕山羊肠小径若隐若现。 李至律凝眸看着池霜,细瞧她的神色,“小九,你刚醒来不久,你的风寒还尚未痊愈,可还能骑马?若不然我们先歇息一会再出发也不迟。” 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