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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无眼(1 / 2)

如果她足够理智,她应该此刻装作无事发生,无论是否有人会被冤枉,都与她的仕途无关。

她知道,但是她仍然穿上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出号舍。

正如她知道听从她父亲的话,不去想那些所谓的理想,她就不用提心吊胆,更不必每天披星戴月。

那个人穿着玄青服饰,白日里看起来庄重的服装,在夜晚看起来却像是葬服。他的手里捏着一叠黄纸,静悄悄的朝外面走去。此刻书院那个白日里兢兢业业,以在书院守卫为荣的老丈却沉沉睡去。

他慢慢的朝一条羊肠小道走去,道旁的树木遮住了宋朗星的身影,一直走到一条河面前,那个黑影停下了。

她赶紧躲进树木后面,就在她以为自己被发现之时,那个黑影蹲下来,将手中黄纸用香签点燃,他将三根香签点燃,插在地上,燃起的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庞,是张吉。

他一边翻着黄纸,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眼睛里眼泪不停地往外涌,火舌烧到了手他都毫无知觉。

“妹妹,母亲,我替你们报仇了,我替你们报仇了。”

眼泪糊住了他的双眼,在火光间他仿佛看见了他的妹妹。

那天是他的生日,她妹妹砸碎了存了好久铜钱的陶罐,连往日里最爱的糖画绢花统统没买,心心念念要给他买一只狼毫笔。

她扎着双丫髻,眼里满是期望的望着他:“我的小姐妹告诉我,狼毫笔是最好的毛笔,一支要好多好多钱呢,哥哥有了这支笔,肯定就能成状元!”

她嘟着嘴数着陶罐里的一枚枚铜钱,还有几个小银稞子,那是她过年得的压岁钱,仔细仔细用红封包起来的,此刻却全部拿出来,生怕不够给他哥哥买狼毫笔。

她总说他是最厉害的哥哥,以后一定会成为状元。

其实他天资平平,即便每日刻苦学习,却也不过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同窗一个水平。

每次听到她的话,他总是皱眉,他觉得状元这个词就是对他的嘲笑,就连生日那天他吼了她,喝令仆人不许陪她去买。

她依旧是擦干眼泪偷偷去给他买那只用了就能当上大状元的狼毫笔。

他的母亲怀着身孕,家里有下人和婆子,但依旧亲力亲为做了满桌的饭菜。他的父亲笑着说往日里求她做都难,今日却烧了一大桌好饭菜。他负气的说不要等妹妹,一家人先一起吃饭。

可她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那桌饭菜也再也没有机会吃了。

身怀三甲的母亲和全家人疯了似的找她,却没有任何消息,即便如此,家里也没有怪他,只是放下生意每日出去找。父亲的黑发短短几天就白了大半,母亲整日里以泪洗面。

终于有一天,他们收到一封信,信上说让他们去一个地点放上酬金,孩子就会被归还。

父亲母亲变卖了铺子,将酬金放到指定的地点,孩子的确被送回来了,可是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她再也不会嚷嚷着她哥哥以后会成为大状元,当上大官,也再也没机会吃母亲亲手做的饭菜了。

这一切都怪他。

母亲受了刺激,当日就临盆了,可最后却是一尸两命。

他从童学里辍学,整日关在房里。他的父亲四处在外奔波,在县衙里伸冤,为了抓住凶手。

县令抓住了替绑匪做事的喽啰,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可他不愿再查,来年他就要调任,他不希望为了这一两个平民,在他的升迁路上留下污点,何况他已经出了够多的力了,算得上是一个父母官了。

他曾想就这样放任自流下去,可他的父亲告诉他,如果就此一蹶不振,那永远没有人替他们伸冤。

他重回书院,头悬梁锥刺股进了青山书院,即便他再如何拼命,也只是进了乙字班。就连那个他嘲笑过的懦夫,也是真才实学进了甲字班。

上天并没有让他经历了丧家之痛就打通任督二脉,反而让逍遥法外的凶手攀上了节度使。

他穿金戴银,用着靠血海深仇得来的银钱。他呼前引后,四周都是恭维他的人。他妻贤子孝,甚至有人说他是慈父。

老天无眼,他也许这辈子都考不上状元,但是他还有这条命。

绝佳的机会来了,他和那个节度使一同赴宴。他看着他的仇人喝的烂醉如泥,他看着他训斥殴打他的侍从。他拔下腰上的刀,那不是贵公子的配饰,而是真正开过刃的一把好刀,一击毙命。

他将异香涂在后院的林木上,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的仇人,白日里侃侃而谈的人此刻如同一头死猪,然后装作醒完酒的样子回到了宴席。

也许他这辈子都考不上状元,可他依旧用这条命替他们复仇了。他只恨,他只恨自己无能,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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