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想了想,道:“阿娘说是与睡觉有关,我不懂。” 柳素瓷不解,芸娘却是知道,她又心疼又好笑,解释道:“是官府征收的赋税。” 她解释之余,心中隐隐艳羡,像她们这样的世家高门,自然不知平头百姓的疾苦。 柳素瓷抿了下唇,没再说话。 于盐私苛税,她从父亲口中听说过些许。当今圣上沉迷修道,太子久病缠身,朝中国政多余尚书令之手,但那尚书令并没有当政之能。 …… 天暮垂垂,一轮圆月当空。 门外传进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豆儿困得睁不开眼皮,执拗地不去睡,等阿爹阿娘回来,听见外面的动静,腾地站起身,欢天喜地地跑出去,“阿爹!阿娘!” 院内,吕金子一脚踹门,背上背着个衣衫沾血的男子,妇人哭走在一旁,抽噎不止,见到豆儿,忙用帕子拭了拭泪,催促吕金子将人背到主屋,拉过儿子,“豆儿乖,阿爹打猎累了,你去找姐姐们,让阿爹歇歇。” 豆儿不明所以,他向主屋看了一眼,乖乖地点头,“豆儿明日可以见阿爹吗?” 妇人哽咽一声,一把抱住儿子,“会的,阿爹明日就没事了。” 陈生在雪山狩到一只野兔,正欲过去捡时,不知从何处出现一匹独目白狼,缠斗一番,那狼猛扑,一朝躲避不及,直直摔下了悬崖。 断了一条腿,至今昏迷不醒。 芸娘略懂医术,查看一番,呼出一口气,“阿嫂安心,阿哥只是暂时晕厥,并无大事。” 闻言,妇人再止不住泪水,不顾仪态地呜呜痛哭,“你若出事,可叫我们娘俩怎么活啊!” 芸娘过去安抚,询问有没有伤药,为阿哥包扎伤口。正巧妇人无事上山采药,剩下一些,她拿到屋里交给芸娘,芸娘包扎完,道了叮嘱,妇人连连感激,几欲跪下,都被芸娘拦住,“阿嫂留下来照顾阿哥,有事再唤我。” 她出去,轻声掩了门。 院中一张石桌,四把石凳,男人坐在石凳上,月光下,黑眸漆漆,侧脸如鬼斧刀刻,硬朗不可方物。 芸娘心头砰跳,她低下眼,思量须臾,依旧控制不住悸动。 “三哥可有受伤?”她过去,与霍钊隔了一凳。 霍钊左臂微动,淡淡摇头,“无碍。” 静默一瞬,芸娘小心翼翼道:“今日是我失言之语,三哥忘了吧。” 霍钊轻笑,“你说过何话,我早已不记得了。” 芸娘压下酸楚,露出释然一笑。 …… 三间房中有一条小径,天暗,月光照不到此处,柳素瓷不想见到那个男人,便躲了躲,不想听到两人一番话。 她站了会儿,外面没动静了,脚步轻动,人还未走,便见一道高大的身形堵住了出路。 “夜磨子?哪黑往哪藏。” 柳素瓷仰起脸,男人高上她一头,宽肩窄腰,一身玄色戎服在夜幕下更显肃杀。 “芸娘,小七,金子……”她低语喃喃。 霍钊挑眉,他耳力好,夜中更是听得清楚,一手叉腰,耐心地等她说完。 倏忽,柳素瓷眼眸映月,看着男人的脸,两片红唇张合,“三哥……” 她语气很轻,像自语,乌黑的眼珠却盯着霍钊的脸。 那声三哥飘若浮风,进了男人的耳。 霍钊一笑,“跟了这么久,才知道这些?” 柳素瓷停住,她一抿唇,“自然不是。”视线下移,伸手指了指男人的左臂,“我还知道你受伤了。” 夜深,他一袭玄色衣裳本是看不出来,但柳素瓷在他进院时,便注意到,他从未用过左臂。 悬崖数丈,下去费了些力气,连小七都不知道,却叫这个女人一眼察觉。霍钊嘴边浮出一丝笑意,记起多年前,山中府学那个万事要争个第一的少女。 “三哥,柳姐姐不见了!”小七在门口喊了一声,却发现石凳上也没了三哥的身影,他急得抓耳挠腮,跟着芸娘嘀咕,“芸姐姐,你不是说三哥就在这吗?” “难不成三哥发现柳姐姐不见,去找人了?” 他叉着腰在廊庑下走来走去。 暗处,两人都听到了小七的话。 霍钊站着没动,任由小七张牙舞爪地喊。 柳素瓷将脸颊的碎发挑到耳后,月色冷淡,两人视线交汇,片刻,自然的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