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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戒 六(1 / 3)

姚儋亦是没想到他答的如此爽快。

惊愕之余,他得意地拍拍手,“把他押去中庭,郑公子出身王府,金贵日子惯了,怕是不知道我们兰台刑罚的可怕。”

中庭池塘有荷,清雅自然。

烈火红纹地面上,夹在石兽中间,小吏抬着血迹斑驳的刑凳走上前,“大人,杖哪种,小杖出血,大杖断骨。”

“鹧鸪山出来的人,想必小杖不痛不痒,自然上大杖。”

扶明吓得连忙跪下,拱手道:“姚大人,若是伤我大哥半分,此事穆王必定追究到底。”

郑子潇却道:“别牵扯王爷。”

“哥!兰台的刑真受不得!”

他神态自如,没有惧意,激起姚儋心头最卑劣的憎恶。

姚儋道:“大杖,把兰台门打开,咱们不比黄金宫,没有黄门,但我这中庭也能引来不少看客。”

说罢,他又思索片刻,对着小吏吩咐,“打均匀些,只朝着一个地方打,打坏了穆王爷心疼,干脆四处各分几杖,雨露均沾,卖王爷个人情。”

虽是这个道理,但兰台刑杖不比宫中竹杖,浑身打一遍虽然打不出重伤,夜半三更的时候也定会全身发痛,难以入睡。

这也是姚儋执掌兰台多年的刁钻法子,区区皮肉之苦难以折磨人,非得让他寝食难安,痛感在头脑里回荡才行。

既是杖全身,刑凳也就多余。

郑子潇解开绦带,卸下玲珑玉佩和外衣,踽踽站在中庭。

烈烈热风,身形单薄。

姚儋数道:“一。”

第一杖在皮肉结实的地方,也只是闷痛,郑子潇还神色如常。

“二。”

第二杖在腿骨上,冲天痛感直钻头脑。

木棍粗实,像是刻意折磨人,慢悠悠不紧不慢,不知何时落下凶狠一杖。

司刑的小吏是生手,几杖下去,许多处都冲着左肩打,没做到姚大人口中的雨露均沾。门口站了些路过的人,满目苍凉地望着。棍棒砸在皮肉上的闷响声,同王家婚仪的爆竹声交替响起,盖住姚儋数数字的声音。

小吏心里默数着,发觉已经到了二十杖,刚准备收手,爆竹声消下去,耳边传来姚儋悠悠然一句,“七。”

小吏怔在原地,随即会意,憋足了劲打下去。

听闻兰台受刑之人,二十杖是极限,只是现在分散开打,极限还能再往后多拖一拖。

姚儋心里也痛快,合衣坐在椅子上,轻笑着道:“怎么样,我们兰台的刑,比起鹧鸪山的罪孽,哪个更重?”

雪白的中衣上已经开始渗血,肩头最甚,一片惨烈殷红下,刺痛不断冲击着郑子潇的头脑。

他稳住身体,一只手撑着地站起来,平日工整的发丝也紊乱松散下来,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滴。

“别急着站起来啊,才七杖。”姚儋拍了拍手,“八,继续打。”

小吏收到姚儋的眼色,卯足劲朝受刑之人右腿击去。

这一仗打在关节,郑子潇整个人猝然失了平衡,单膝跪地,勉强撑着身体。

他忽然觉得看眼前的事物有些恍惚,周遭发黄,又有时候发乌。

痛到深处连刑杖的感觉都分辨不清,牙齿咬破舌尖,血腥味弥散开,提醒着他不能屈服。

像是丧失了控制身体的能力,左肩好像马上要从身体剥离,他甚至不敢低头看自己身体到底有多破碎,只能硬挺着。

他不敢看,却都映在扶明等人眼里。

传闻兰台大狱恐怖,今日一见,黄门对那些官老爷的杖刑才真的是挠痒痒。

姚儋数到十一杖,郑子潇面色如纸,嘴唇已经没有丝毫血色,连那双眼都不再清明。

唯独那脊梁骨,怎么也打不弯。

姚儋暗中握拳,几步冲到前去,蹲在郑子潇面前,揪起他的衣领。

一摸,竟渗出一手鲜血。

见血如此,姚儋心里也发凉,怕是把人打重了。他只能强装镇定,捏着对方衣领恶言恶语道:“你只要趴在地上叩首认罪,后面刑杖给你免了。”

对面垂着眼,呼吸声弱下去。

姚儋说:“还坚持你的自尊吗,这里的人受过刑的都没有自尊,你露怯我不会嘲笑你。”

扪心自问,这样的刑,姚儋自己忍不下来。

他好像看到郑子潇扯了扯嘴角,气上心头,站起身怒喝道:“打他脊背,打断他的硬骨头。”

小吏只能听命打下去。

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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