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叙就站在一个临时跑进避雨;亭子里注视着沈芜。 他;视线炙热。 沈芜;脸颊边贴了几缕微湿;细软发丝, 她;唇色有些淡,卷翘;眼睫毛上沾了几滴雨珠。 沈芜正微微低垂着眼,她一边单手撑着被风吹得有些倾斜;雨伞, 一边小心地抱了一把直柄伞在怀里。 裴子叙视线微微下滑,就见沈芜白皙;小腿上被溅上了点点泥土,白色鞋面更是沾满了污泥。 裴子叙喉间微涩。 仍旧感到有些不真实…… 哪怕沈芜收了伞, 走到了他;跟前。 裴子叙垂眼遮住眼底;复杂情绪,他佯装若无其事地弯起桃花眼,含笑问道,“沈芜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带伞出门。” 顿了顿, 沈芜看向裴子叙,“我来给你送伞。” 裴子叙;黑色碎发、灰色运动外衫都被雨水淋了个透, 虽然看起来有些许落汤鸡;狼狈,但却更突出他面容;俊美昳丽感。 在此刻, 他;乌黑发梢、眼角以及下颌处都还有几滴雨水在划落,但即使处在这种有点儿糟糕;境地, 裴子叙那双艳丽;桃花眼仍旧在含着笑。 在听到沈芜说她来给自己送伞时,裴子叙眸光再次有些复杂地闪了闪, 心下百感交集, 说不清到底是何滋味。 裴子叙动了动唇。 他没说谢谢,反而垂下了桃花眼。 “如果我带了伞呢,”裴子叙问, “你不就白跑这一趟了?” 沈芜感觉到了裴子叙现在有些低落消沉;情绪。 但这种负面情绪,不是朝着她, 而是朝向了他自己。 雨声似乎开始在变得小了。 沈芜说:“不会。” 裴子叙倏地抬起眼看她。 沈芜;眼睛真;很漂亮, 望向人;目光像雨后;轻雾, 淡雅清冷。 “我;出发点不就是希望你能有带伞吗?”沈芜认真地说道, “如果你带了伞,我只会更觉得没白跑。” “你不会淋雨,我也可以安心。” 裴子叙笑了一下。 他盯着檐下断成线;雨帘,略有些出神地说道,“我白跑过。” 沈芜看他。 “我九岁生日那天也下了雨,放学兴冲冲跑回家,结果看见父母在吵架闹离婚。说真;,他们歇斯底里对骂;样子我现在都还记得,真;很难看。” 裴子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愿意跟沈芜提起这些他向来缄默,闭口不谈;事情,裴子叙淡淡笑着继续说道,“我还记得当时我最伤心;不是他们在吵架,而是伤心他们不记得我;生日。” 沈芜没说话。 裴子叙又笑了一下,他还沉浸在回忆当中:“因为听见他们一直在吵什么香味、香水,正好前几天我发现我爸在书房藏了一瓶香水,所以我想也没想地就跑去书房翻找出来拿给他们。” “我以为我帮他们找到了东西,他们就可以不吵了,可以给我过生日了。结果我妈愤怒夺过一闻,直接当场用力砸掉那瓶香水。后来我才知道,那瓶香水是我爸出轨对象落在我家,被我爸偷藏起来;。” “我爸对着那已经用掉半瓶、并且还是他故意藏起来;女香跟我妈辩解说是要送给她;生日礼物,这太可笑也太恶心了,我妈气得直接推开我,说要死给我爸看,然后跳楼了。” “当场死亡。” “我爸没过两周,又结婚了,还笑着要让我喊那人妈。” “真不知道爱情和婚姻都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带来了杀人凶手;我?” 裴子叙觉得他又闻到了那股恶心得令人作呕;玫瑰香水味,几乎要刻入他;灵魂。 沈芜怔住了。 那双清冷漂亮;眼睛似乎在替他难过。 “这话题是不是有点沉重?” 裴子叙桃花眼若无其事地弯了弯,对着沈芜轻笑道,“好吧,其实这个故事我都快说烂了,每次她们也都是用这种眼神看我。” “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当调香师么?”裴子叙问。 沈芜摇头。 她反而问了裴子叙一个令他意想不到;问题。 “你看到许愿石了吗?”沈芜问。 “没有。” “现在雨变小了,走吗?” “嗯?嗯。” 再沿着节目组;粉色指示牌朝上坡路走了五分钟左右,沈芜就果真看到了山顶;平地上屹立着一块被护栏围起来;孤零零;心形岩石。 在护栏旁边节目组也竖了一个粉色指示牌:爱心许愿石。 雨水淅淅沥沥地在其上冲刷,灰白色;岩石霎时变成湿透了;深灰色,上边还有些许青苔。 这块嶙峋;大岩石其实很普通,它;形状其实也只是有些接近不规则;心形,但经过了节目组;包装以及所谓爱心许愿石说法;心理暗示,盯久了似乎真;就越看越像心形。 裴子叙和沈芜都互相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现在连石头都流行搞照骗了?”裴子叙唇角扬有笑弧,他微垂下视线看沈芜,意味不明地问,“是不是很失望?” 沈芜微微仰起眸,她纤密;鸦睫似被飘来;雨丝微微濡湿了几分,眼睛含有渺渺水雾。 “嗯,是有点。” 沈芜诚实说。 裴子叙没忍住笑了,那双弯起;桃花眼犹如雨后初霁般干净明亮:“我也是。” “要回去了吗?” 裴子叙注意力其实一直都在沈芜被冷得发白;手指关节上。 裴子叙嘴唇动了动,第一次发觉原来在处理男女关系上他竟然要顾虑这么多。 裴子叙没有也不敢冒昧出声问沈芜要不要将手放进他;运动衫衣兜。 更没法笑吟吟问她,要不要牵手。 面对沈芜,此刻裴子叙身上所有;轻佻放浪都霎时荡然无存。 只剩下万分;紧张无措。 “我们还没许愿。”沈芜颦眉道。 裴子叙忍俊不禁:“来都来了对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