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怀盛怒之下,无人答话,群臣的头垂得更低了。
她看向离自己最近的文新中,道“春闱选贤,就选了这样的人。这哪里是旭日东升,明明是夕阳西下,我大景朝气运将竭了。”
文新中被叶倾怀的气势震慑得有些站不住,听到叶倾怀最后一句,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陛下息怒。”
“朕不是怒,朕是伤心。”她回过头来看向群臣,道,“朕伤心我大景无贤可取,无人可用。更伤心诸卿人站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
“今天能站在这里的诸位,都是我大景的重臣,你们每个人肩上都担着大景的一份重任。但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无一人心系朝廷。春闱三年才一次,一次只取百余人,办一次春闱劳民伤财,费这么大劲为了什么为的是让有才之人能够为国所用,不是为了选一些人上来尸位素餐的”
叶倾怀缓缓踱着步,道“朕想问问各位,看到今科的一甲如此,诸位的心不会痛吗不会为了大景的未来担忧吗诸位都是大景的朝臣,若是有朝一日大景没有了,诸位还觉得自己能够独善其身吗”
“这是我岁和一朝第一次开科取士,第一次就取成这样,还是内阁一致通过。若是次次开科如此,还开什么科取什么士依朕看,不光是殿试没有必要,连科考也一并取缔了吧。”
她说得很慢,却是字字千钧,痛定思痛,令朝上一片沉默。
她说完后,陈远思跪了下来。首辅一跪,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整个朝堂上黑压压地跪了一片,却无人说话。
叶倾怀叹了口气,道“散朝吧。诸卿都回去好好想想,所作所为对得起自己身上的朱袍乌纱吗”
说完,她拂袖而去。
景寿宫中。
今日下了朝皇帝便回了景寿宫。芳华姑姑一眼就瞧出叶倾怀心情不好,于是散了宫里的宫人们,只剩她一人在叶倾怀身边侍候着。
叶倾怀坐在榻边,榻上有一只红木制的矮案,案上摆着茶水和一些瓜果。叶倾怀一只手支在矮案上,时不时地端起茶水来喝上一口,另一只手拿着一卷书翻看着。
“什么鸟,叫得这么厉害”过了一会儿,叶倾怀问道。
芳华姑姑正在屋里洒扫,听到叶倾怀问话,从门中往院里望去,答道“陛下,听声音是喜鹊。来给陛下报春的。”
“让人赶走。叫得朕心烦。”叶倾怀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
芳华姑姑听出她声音中的不耐,立即放下了手中洒扫的器物,到院中唤人去取竹杆,将树上的喜鹊赶走。
那喜鹊似乎在院中安了窝,挨了竹竿打,也只是在外面盘桓几圈便又飞了回来。
正在芳华姑姑带着几个宫女举着竹竿赶喜鹊的时候,景寿宫外突然响起了一串脚步声,然后宫门口也骚动了起来。
“顾阁老过来怎么也不着人先通报一声”宫外候着的李保全笑着问道,他刻意提高了声音。
“陛下在里面吗”顾世海单刀直入地问道,并不与他客套。
芳华姑姑听到外面的交谈,立即把手里的竹杆递给了身边的宫女,她小跑着进了里屋。
叶倾怀手里还握着那卷书,目光落在书上,却没有半分移动,显然在出神想着什么。
见芳华姑姑急匆匆地跑进来,叶倾怀抬起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芳华姑姑。
“陛下,顾阁老来了。”芳华姑姑简短地禀报了一声,便又匆匆出了屋。她一边飞快地整理着仪容,一边快步走向宫门口去迎顾世海。
顾世海已进了景寿宫来,他只身一人,还穿着朝服,看起来下朝后并未回过家。在他身后跟着两个带刀侍卫,看衣着,品级并不低。
“奴婢见过顾大人。”芳华姑姑带着几个小宫女对着顾世海行了个礼。
“芳华姑姑。”顾世海对她点了点头示意,随后,他看到树边扶着竹竿对他行礼的宫女,纳闷道,“这是在做什么”
“回顾大人,树上的喜鹊聒噪,奴婢们在赶鸟呢。”
顾世海微微愣了一下,笑道“喜鹊常在叉树筑巢,这树很久没修剪了吧。”
他环顾了一下景寿宫,倒有几分大内总管巡查的样子,看过后他若有所思道“说起来,这景寿宫也好几年没有修葺了。”
言罢,他快步走进了前殿。
他甫一跨入房门,两个带刀侍卫便一左一右守在了屋外,站得笔直。
芳华姑姑和李保全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眼中皆是担忧。
叶倾怀得到通报后,已从里屋出来,坐在了外屋的正座上,好整以暇地等着顾世海。
顾世海一进屋便看到皇帝坐在正座上等着他,他倒也不意外,对着叶倾怀行了一个潦草的礼,不待叶倾怀说免礼,便在叶倾怀左手边的侧座上径自落了座。
叶倾怀并没有指责他傲慢的态度,她只是紧紧盯着顾世海,什么也没说。
顾世海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