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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音从七岁开始学骑射,御马之术已然很娴熟,马蹄在夏日小道上疾奔,贞仪紧张地抓着马儿脖子,让宝音:“慢些慢些!”
从那日后,宝音常常带着贞仪回将军府,来接贞仪的橘子被装进书箧里,也一道过去。
将军府有自己的草原马场,午后府里和附近的少年人们都会在马场练习骑术。
宝音要教贞仪骑马,这是贞仪从未敢想过的:“……我吗?我也学得成吗?”
“你又不曾裹脚,如何学不成?刚好,你教我功课,我来教你骑射!”
贞仪虽也跃跃欲试,却觉得这是很大的事,认真道:“还是要问过大父才行。”
宝音当即便拉着贞仪去找母亲多兰夫人:“……若由额吉开口,王先生必会答应的!”
多兰夫人看着被女儿拉着的贞仪,露出一点笑意。
她看得出,宝音看似强势,实际上却待贞仪很有几分依赖。
贞仪看似恬静,却很有自己的主意,有一颗很能定下来的心,这样的孩子,学什么都会比旁人快的。
多兰夫人答应了女儿的请求,但未允许让女儿来教授贞仪,骑马不是玩闹,既要教人家,便要妥帖地教,否则好事也成坏事了。
得了王者辅同意之后,多兰夫人亲自教贞仪骑射。
多兰夫人精擅骑射,跟着她学习骑射的孩子很多,再添一个贞仪也并不麻烦。贞仪知晓这一点后,便才安下心来,感激又郑重地行礼,正式开始拜师学艺。
一直担心贞仪只顾读书累坏了眼睛和脑子的橘子大人也很支持这件事,想培养出一个身心健康的孩子,是该让她至少拥有一项运动特长的,不错不错。
之后,贞仪上午在私塾上课,待放课后便和宝音一同回将军府学骑射。
这样的日子一切都好,只是陈凝田的嘴巴越噘越高。
这一日课后,陈凝田不单噘起嘴巴,还将手里的书翻得哗哗作响。
贞仪坐在她的前头,看不到她噘嘴,却听得到翻书声,遂回头,倾身将双手放在陈凝田的课桌上,小声问:“宛玉,你怎么了?”
二人年纪只差了一岁,私下便常以字相称,若是在外头,贞仪则称一声陈家阿姊。
这位陈家阿姊不看贞仪,依旧噘着嘴低头翻书:“莫说我也没怎么,就算我真怎么了,你如今在外头有了新的宝音姐姐,倒也未必顾得上来挂念过问我了……”
贞仪轻“啊”了一声,伸手压住被陈凝田要翻烂的书册,正要说话时,一直留意这边的宝音走了过来,与陈凝田道:“这样好了,待放课后,你也随我们骑马去就是了!”
宝音不讨厌陈凝田,但最要紧的是,她生怕待会儿陈凝田可怜巴巴掉两滴眼泪,贞仪一心软,便会被哄回去,再不和她一起骑马一起玩儿了!
得宝音相邀,陈凝田下意识地看向贞仪,贞仪与她点头如小鸡啄米。
陈凝田大喜过望,当晚便向祖母和父亲求了又求,直是求了足足三天,终于求得家中开恩点头,但陈闻实在不放心女儿,便让十六岁的长子也跟着一同去,顺道也照看着贞仪。
阿鲁将军也算是陈涂的上峰,虽是孩子间交好,陈闻仍也备了礼送去将军府上,只说一双儿女顽劣,孩子们一处玩闹,还请多兰夫人多包涵。
待秋风里添上两分凉意时,贞仪已可以独自驱马慢慢跑上两圈了。
贞仪起初的骑装是宝音穿小了的,之后卓妈妈和桃儿也为贞仪做了两件新的,料子未必多么上乘,但卓妈妈的手很巧,待贞仪的事又格外上心——自上回季五之事后,卓妈妈待贞仪更多了一份主仆之外的情分。
贞仪有一件青豆色的骑装,束紧的腰带上绣着小朵的白梅又似橘子的爪印,便是出自卓妈妈之手。
十二岁的女孩子穿着豆绿骑装,坐在马背上,整个人都舒展明亮。
运动本就让人快乐开朗,贞仪在马背上颠簸时,发髻下垂着的两根辫子系着青黄色缎带,晃来晃去,落在远远看着的橘子眼中,只觉像是小狗垂跳甩动的耳朵,贞仪像极了一条无忧无虑的快乐小狗。
橘子眼中这条“快乐小狗”突然受到惊吓。
一匹快马迎面疾驰而来,贞仪慌忙勒紧缰绳闪避。
那匹大马高高扬起前蹄再又落下,伴随着马背上少年人愉悦的哈哈笑声。
余惊未了的贞仪被取笑,看过去,只见正是一脸得意的额尔图。
作为阿鲁将军的长子,额尔图前半日读书,后半日练习骑射或去军中。
“你干什么!”宝音驱马而来,质问兄长,甩出手中马鞭。
额尔图不屑地伸手抓住那凌空甩来的鞭子,而后一丢,驱马扬长而去。
“你等着!我给你出气去!”宝音向贞仪丢下一句话,气冲冲地去追兄长。
见贞仪没事,橘子这才安心,轻盈跳上一旁的木架,钻进贞仪的书箧里,安逸地睡起觉——当然,对橘子而言它是在工作,看守书箧是很重要的差事。
“工作”时被打搅,则让橘子很烦。
书箧被人拍得晃了晃,橘子睁开一只眼睛,见得一张英气俊朗的少年脸庞。
那少年眼中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