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匣洞开,一道明亮的剑光斩开天幕,斩碎无形的领域,透明的囚笼像是一个鸡蛋壳被人从中硬生生敲碎。
天地重新连通,亿万的雨滴落下。
可天地间所有的光在这一刹那都熄灭了,只剩下那一道剑光。
它好似从千年前而来,拖曳着时光的长尾,锋锐的剑芒将半空的雨水切成无数细丝,这一刻万物颤鸣!
格拉默和剑光接触了,然后那柄北欧的神话之剑碎裂了,燃烧着神明怒火的眼睛变成纷飞的晶片,红色的火焰被一剑切开,然后骤然熄灭。
剑光切断了它燃烧的根源。
那一条连接着男人心脏的红线一寸寸断裂,格拉默本身都无法阻挡剑光的锋锐,更何况只是从它身上延伸出来的特性。
战马哀嚎,前冲的势头像是被人扼住了命运的喉咙,那四只粗壮的马蹄在街道上犁出一道道梯田般的痕迹,翻开的柏油路面飞溅出的沥青混着棕黄的泥土。
那是骑士拉住了缰绳,如同石油般的黑血从祂宽大的手掌上滴落,落到马蹄的火焰上,烈火浇油,火苗猛然窜起然后回落,红黄的焰芯变为黑色。
剑光回落,那是一柄长剑,剑柄上仿佛雕刻着星宿运转的轨迹,剑身修长,两道笔直的凹槽沿着剑刃雕刻,如壁立千丈的断崖崇高而巍峨。
中年男人握住剑柄,长剑清吟,绽放的华光像是出水芙蓉雍容而清冽。
“那是……”灼眼的剑光逐渐消散,队长几人看向男人的身影,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始于湛卢,终于绝越的……”
“纯钧剑?”
阿汀目光灼灼的看着那柄剑,锋锐的剑气仅仅只是凝望便已经刺痛双眼,“不是仿造,而是历史上那柄真正的纯钧剑!”
他本也是用剑爱剑之人,仿品与真品一眼可知。
更何况,那种独属于纯钧的尊贵无双的气息,已经快从中年男子手中长剑溢满而出。
“传说中,这把剑是天人共铸的不二之作。”
“为铸这把剑,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锡,万载若耶江江水干涸而出铜。”
“铸剑之时,雷公打铁,雨娘淋水,蛟龙捧炉,天帝装炭。”
“铸剑大师欧冶子承天之命呕心沥血与众神铸磨十载,此剑方成。”
“剑成之后,欧冶子也力尽神竭而亡,这把剑已成绝唱。”
“或许古人有夸大之意,但无法否认的是,这柄剑的锋锐无双。”
赵汀轻声感慨。
队长则大声笑了起来,“领域破了!”
刑刚也一拍脑袋,“是啊,领域破了!”
“所以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队长咳出鲜血,身体内的灵性仍在不停涌动试图修复破碎的内脏。
启灵者的身体恢复机能要比普通人强大数百倍,队长三次启灵后躯体内积累的厚重灵性,只需要一些外在药物的刺激就能将他从生死的边缘重新拉回来。
中年男人长剑横摆在身前,他看向三人,“赶快出去吧。”
赵汀和刑刚扶起队长,三人向着男人点头示意,原本的必死之局,却被男人一剑破开。
骑士蓦然抬手,黑血洒落融入涌动的黑暗里,其中传来高亢的靡音,那好似是恶鬼们在地狱中享受盛宴时传出的嚎叫。
一道透明的屏障再度张开,无形的囚笼重新笼罩,领域再次降临。
祂绝不允许三个敢于挑战其威严的罪人逃离祂的审判。
“哟呵。”中年男人只是拧身,挥剑,纯钧剑上寒芒如水,一道漆黑的裂痕在天幕上骤然浮现。
“咔嚓。”好似镜片破碎的声音。
刚刚重构而起的领域刹那间支离破碎。
队长三人继续迈开脚步,背影消失在雨幕中的街道尽头里。
骑士在怒吼,祂高举双手,愤怒的咆哮穿过天际,击散一层层厚重的黑云。
一把缠绕着漆黑的闪电的长枪从云层中落下,被祂斜握在手中,长枪的枪尖直指男人渺小的头颅。
祂本是领域中的王,可王的威严一次又一次被挑衅、被僭越,这是无法宽恕的罪孽,唯有鲜血,才能平息!
战马高昂起前蹄,灯笼般的马眼中飘燃起黑红色的火焰,大地颤摇,沉重的马蹄踏在地面上,像是九天敲响的闷雷。
这是将军愤然的冲锋,也是最决然的冲刺!
“领域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中年男人大笑着,“所谓弱者,才会无能的吼叫。”
纯钧剑竖起,男人改为双手握剑,这把锋锐无双的长剑上,跳动着莹绿色的雨滴。
那不是雨滴,那是浓郁到极致的灵性。
狂风呼啸,骑士携带而起的风雨如同无形的利剑,它们刮破男人的脸颊,刮破他的衣摆,露出那简陋的布条下,在跳动的血管和肌肉。
雨滴落在暗青色的筋脉上变成水汽蒸发,男人的血液在沸腾!
骑士的冲锋到了,遮天蔽日的高大身躯遮盖住男人整个视野,此刻天地间好像都暗了下来。
他甚至能闻到战马腐烂身躯的腥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