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后者如同碧海蓝天间的浮涌浪花。 “就像是南美的月亮蛾吗?”马尔克斯很了然地点了下头,“我知道马达加斯加金燕蛾,是太阳蛾吧?和我们这里的月亮蛾一样出名。” 世界上的月亮蛾很多,但美到和太阳蛾相提并论的只有锦纹燕蛾。作为日行性飞蛾,它也是一眼看过去能错认为蝴蝶的美丽生物,而且与月神闪蝶绚烂得不相上下。 “墨西哥我记得也有这种飞蛾。” 北原和枫侧过头,看出来了马尔克斯内心的想法,笑着说道:“正好,我以前给他的行李箱的夹层里藏了一个太阳蛾的标本。” “惊喜?”马尔克斯有些好奇地问道。 “也算是吧。如果他有一天打算在哪个地方安顿下来,认真收拾行李箱里的东西,总会发现的。” 北原和枫走在安静无声的沼泽里,像是害怕打破什么一样,声音也很轻盈:“我很期待这那一天的到来。” “会哭的。”马尔克斯叹了口气,说出的话也很简洁,“我第七个妹妹知道母亲抱着小妹妹走进涨起的雨水里淹死的时候哭得很厉害。即使她早就知道我们的命运了也一样……” 不愿意承认现实的人都是孩子。 但当个孩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在各种意义上都是这样。 “可他不像是我,他始终想要的就是一个接纳自己、让灵魂安顿的地方。” 北原和枫按了一下额头,声音听上去带着叹息:“而我自己都回不去,自然也给不了他一个歇息的地方。更何况,就算回去了,那也不是属于他的家。” “我觉得他已经把你当成了家人,不断变化的交通工具和旅店当做家了。” 马尔克斯安静地凝视着沼泽,目光注视着漂浮的萤火,突然询问道:“所以,北原是害怕自己当不好所谓的家人吗?” 旅行家没有回答,只是同样注视着微风吹拂过的这片土地。 沼泽在月光下是一片银白的雪,间或有积水把光线反着到了别的地方,在里面留下一片暗沉沉的色泽。 家人是什么? 北原和枫虽然之前调侃西格玛的世界观差点被马达加斯加岛带歪,但他自己也差不多。 他虽然不觉得自己的童年有多糟糕,但也不觉得自己遇到的家人和家庭到底有多正常。至少正常的母亲应该是不会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完全的工具看待。 但也仅限于此。 该如何当好一个家长没有课程可以学习,唯一的模板有没有什么借鉴意义,更没有什么和教师一样的父母资格证考试。北原和枫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担当起责任。 他过去倒是经常调侃自己是安东尼的临时监护人,那是因为他自认为自己只是对方在地球的“导游”。但西格玛……他最后只敢说自己把对方当做学生看待。 “可能是这个词在我心里稍微有点沉重吧。” 北原和枫短暂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重新睁开,用有点无奈的语调说道:“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面对……但如果他真的,我是说真的把我当做家人的话。” “我会努力负责的,大概就是这样。” 马尔克斯眨眨眼睛。 他突然开始好奇北原和枫打算怎么负责了。 不过想了一会儿后,他还是没有问。 就像是他一点也不想被人问“为什么你自称为作家,却好像没有写过几个字”一样,对于某些过于沉重且艰涩的问题,大概没有人会乐意回答。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答案没有编好。 马尔克斯持续地走着神,嘴里倒是开始没头没尾地给北原和枫讲起发生在马孔多的故事: “曾经有一个外乡人来到了马孔多。他很幸运,没有人知道他是外乡人,也没有发生瘟疫,掉下来死鸟,也没有被架在火刑架上烧死……” 他没用什么开场白,纯粹就是他想起了,于是说出去,就像是笃定北原和枫能够跟得上他的思路似的。 “总之,他来到了这里。然后不幸的是,他也开始遗忘:我说过吧?马孔多的人有一段时间忘掉任何东西的意义和名字,忘掉生活,忘掉这座小镇和自己的亲人与过去。” “是的,你还说他们为了对抗遗忘,把一切都记录了下来。”北原和枫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开口,“那个异乡人忘掉了自己的家吗?” “是啊。他忘掉了,他看别人都开始回家,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有一个。但他发现这里似乎没有给他容身的地方,找着找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定就住在马孔多里,于是开始挨个敲门问这是不是自己的家。” “他肯定全部被拒绝了。” 北原和枫轻声地说道。 “被拒绝之后,他感觉很愤怒,又很失望。然后他把自己拆了开来。” 马尔克斯点了下头,用平铺直叙,但意外很有故事气息的声音说道:“他把自己拆成了赤红色的丝线,他造了一个赤红色的茧藏在里面:他就这样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虽然家造好的时候,他也消失了。*” “然后呢?” “不知道。” 马尔克斯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沼泽,如同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湖泊,声音越发地轻起来,往着前方的一片银白走过去:“也许那个茧被踢到下水道了吧。” 他走入那一片银白色里,四周似乎能看到无边无际雪白的芦苇,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就像是他记忆里母亲抱着妹妹走入海水似的雨中那个夜晚。 ——说起来,真的是雨中吗?是不是那就是一片单纯的海? 然后他的手被拉住了。 “前面是水。” 属于旅行家的温和声音响起,马尔克斯愣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继续前进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抱歉?刚刚在我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