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两个倒霉家长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还是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委婉又合理地给小王子把这件事情讲清楚。 “这样地球上都要过差不多一百年了吧?” 赫伯特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我们难道要搬个家?” 到时候又要根据新星球的情况重新规划温度湿度调控设备,重力调整设备, 生态养护设备, 辐射调节设备等一大堆东西了。 “应该还不至于。” 亚当斯很乐观地说道:“你知道的,孩子都是一种很快活、很天真、很没心没肺的生物。我们多布置一点家庭作业,说不定等他长大之后就忘掉这回事了呢。” 他看向报亭外,看着外面瑰丽变化的宇宙光线和星云尘埃,像是放下了心里的什么担忧,突然快活起来: “你看, 和这伟大而又神秘的宇宙相比,人类和地球上的事是多么微不足道。总有一天,我们的爱恨将被掩埋在星云下……” “正是因为你是这样一个家伙。我才会担心安东尼。” 赫伯特嗤笑一声,冷眼旁观着某个家伙自欺欺人的发言, 最后抱着胸,用嫌弃的语调说道: “就像是阿西莫夫那个家伙说的, 你在这方面连最糟糕的家长都不如。你想要用这句话来说服我,还不如先说服一天要念叨三次地球上环境与生物保护问题的你自己。” “你明明知道安东尼是什么样子的孩子,只是不怎么想要面对而已。” “虽然诞生在宇宙中的这颗星星上, 但是他眼里的宇宙和我们眼里的宇宙是不一样的。在这个孩子的心里,宇宙是他的母亲, 星星是他的朋友和兄弟姐妹,他们共同分享着同一段悲喜,拥有着冷淡的温柔。” “宇宙与人类从来都不是互相对立的关系,也谈不上哪个更重要。” 赫伯特稍微停顿了一会儿, 然后突然露出了同情的表情:“啊, 这下我清楚了, 你肯定是在嫉妒安东尼这么喜欢那个旅行家。明明他的家长应该是你,可是他却更喜欢一个人待着看夕阳。哦对了,现在还有抱着他那朵玫瑰花……” “恕我直言。” 赫伯特很诚恳地说道:“你这个幼稚的样子像是一辈子都没有谈过恋爱。” “虽然我没有女朋友,可我已经有孩子了!” 被戳穿的亚当斯一下子警觉起来,怀疑地看着赫伯特:“你是不是要把我家安东尼拐走?可去你的吧,不可能!我要给他弹吉他去!安东尼肯定很喜欢音乐……” 这位有点酸溜溜的家长像是炸了毛的鹦鹉,一下子跑走了,打定主意不想继续听自己这位损友的嘲笑。 来到宇宙的科学家们永远都在展望着星空与遥远的未来。但他们也同样拥有着地球上人们一样的生活与烦恼,比如说怎么样教孩子,怎么样去面对自己孤独的内心。 但没有关系,在宇宙里,时间是一件没有太大意义的事情。他们大可以慢慢地花时间去一点点地学习。 道格拉斯·亚当斯要去给自己家的孩子弹吉他去了,赫伯特则是悠悠闲闲地继续看今日份的报纸,等着阿西莫夫过来,好一起嘲笑某个人。 星星依旧按照自己的轨迹行走,等待着下一个日子的重逢,有条不紊得就像是这个混乱而又规律的宇宙。 就在小王子还在抱着玫瑰数着天上面的星星时,地球的天空已经亮起来了。 北原和枫有些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朝四周推了推四周散落的酒瓶子,打定主意下次绝对不会陪某个人喝那么多酒后,才把拜伦喊起来。 “乔治?乔治先生?” “不要不要,让我稍微睡个懒觉好不好,就那么一会儿嘛,北原……” 拜伦勉勉强强地睁开一只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单词,伸手抱住了北原和枫的腰,脑袋靠在对方的腿上蹭了蹭:“否则我就要困得把船开到海沟里去了。” 说完,他就头一歪,十分安详地进入了新一轮梦乡,显得这句话比起解释,更像是一句想起来就说一声的通知。 北原和枫无奈地看着他,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摸了摸对方别在耳后卷得整整齐齐的红色短发,感受着手掌蓬松柔软的触感。 “雪莱当年到底是怎么和拜伦相处的?” 他看着窝在拜伦胸口的小云雀,突然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虽然他和安东尼分开了,但是当初的那个特异点好像对他们彼此的能力都产生了终生性的影响,就算是遥远的分别也没有让他的视野变成一开始的样子。 对于旅行家来说,这也算是一个额外的安慰了:至少在注视星星的时候,他们依旧可以分享着同一个美丽的世界。 懒洋洋瘫成一团鸟饼的云雀睁开眼睛,似乎也被他的这个问题难住了,很严肃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你知道被老虎指使着的兔子吗? 他们两个就是这个样子相处的。雪莱总是听他的话,而且特别崇拜和依赖他——是的,他们总是觉得自己是在依赖对方,但不知道自己也是被依赖的对象。 或许是性格和记忆只继承了雪莱一小部分,大多数时候都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缘故,云雀看待事物的角度比这两个当时人都要清晰得多,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清脆的啼鸣仿佛带着局外人的叹息。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啦。” 云雀用歌唱家般悦耳而动听的嗓子说道,然后蹦蹦跳跳地走了几步,一下子从甲板上面飞起来,翅膀拍打着冲上天空。 “接下来还有无数的好日子哦,北原。” 它用鸟雀的语言轻快地鸣叫着,唱着属于云雀的颂歌,在云间高高地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