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冬去也点完了灯,两人便一起朝着客房去。 还没到阴时,两人也心里多少有点安慰,想着就算是有鬼要来,现在应该也不会出现。 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这几日就是如此,雨势时大时小,就算是停了,过了一会也会下起来。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冷的春斜心里一颤。 但更让她觉得害怕的,是冬去在旁边说的话—— “春姐姐,我,我好想看到老爷了……” 春斜吓了一跳,“你,你可别胡说,现在还是阳时,就算老爷真的回来了,那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而且那册子上不是写了吗? 要出现,那也得先敲门。 她们在回廊处,哪里有门。 “我,我记得老爷的脸,刚才在角落,的确是一晃而过了。” 冬去指着假山的方向,“就是那里。” 春斜手里本就带着伞,她撑开伞,往冬去指着的方向走去,手里的灯笼摇摇晃晃,光落在两人素白的小脸上。 “什么都没有,可别吓唬我了。” 春斜说,“快走吧。” 两人转身往回走,这一次,都加快了步伐,裙角摇曳,谁也不敢往回看,只想快些回房去。 呼呼呼—— 不知道是风声,还是什么从人的喉咙里发出的怪异喊声,总是,骇人的很。 “这是什么?” 快到客房处,眼看着要下台阶,出长廊,冬去却忽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地上的东西。 春斜将灯笼拉了过去,只见地面血红一片,青白的砖石上铺着一层质地怪异的东西。 那不是血迹,也不是泥土,有些零碎,但大部分是深红带赤色的,踩上也不算坚硬。 “这是谁弄得?” 春斜一愣,她记得自己刚才出来点灯的时候,还没有这东西。 冬去忽然说,“春姐姐,你看,……这,这像不像是地龙啊?” 不是活着的地龙,而是被碾碎成为肉泥的蚯蚓! 冬去这么一说,春斜越看越觉得像了。 可夫人已经死了,还有谁会做这种事情?! 两人对视一眼。 冬去连忙摆手:“春姐姐,你还不知道我吗,我胆子那么小,昨晚都吓晕过去了,怎么可能再碰这些东西。” 春斜迟疑:“不会是管家吧?” 她倒是没有考虑玩家的可能。 因为在她看来,玩家是跟着苏摇铃一起的,是“天师”的随从,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 要知道,碾碎蚯蚓,铺在地上,是为了“许愿”。 愿望是必然会实现的,但是代价却很沉重。 但是转念想想—— 故事里的余家人,天降横财,还了债务还绰绰有余,虽然死了人,死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媳妇。 徐老爷的第一个愿望,希望自己能有钱,同样,死的是他的家里人,他活得好好的。 想要一个孩子——虽然孩子是怪物,但是他的确有了一个孩子,只是他无法接受而已,徐老爷和夫人依然活着。 就连夫人的复活愿望,如果不是遇到了天师,也早就实现了,届时夫人还能和老爷在一起。 这个代价,在某些人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想到这里,春斜提起裙子,绕开那片烂肉台阶,“我们得赶快把这件事告诉天师!” 冬去:“不,不先和管家说说吗?” 春斜翻脸可比翻书还快,前一秒管家是她们此后生活的指望,下一秒就可能是内鬼了。 她沉声:“现在我们谁也不能相信,只能相信天师,贪婪面前,就算管家原本是个好人,也可能变恶人!” 冬去非常崇拜,因为春斜很聪明,又勇敢,说的非常有道理。 于是两人改变了方向,朝着苏摇铃的房间去。 “咚咚咚。” 房门被扣响。 “谁啊?” 门外没人回应。 晋深想了想,或许是去隔壁看情况的谭青回来了。 于是他走到门前,看着门窗上难以分辨的影子。 那影子不算高大,有些模糊,尤其是外面还下起了雨,雨声很杂,听不太清外面的声音。 他已经关死了所有的门窗,避免在出现狂风吹得门框啪啪作响,让人一惊一乍的情况出现。 隔壁传来了交谈声,显然谭青去了隔壁,但和另外两个玩家攀谈了起来,短时间不会回来。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 对方没说任何话,但似乎只要房门不打开,就会一直敲下去。 晋深原本已经伸过去开门的手忽然停在了半空。 他是个谨慎的人,哪怕来的是谭青,他也会考虑之后再开门,遇到事情先考虑一下各种情况,是他的本能反应和习惯。 不对! 晋深忽然头冒冷汗。 没有更夫打更,也没有报时工具,没办法得知具体的时间,外面又是阴天。 但是他闻到了腥臭的味道。 无法言语形容的,古怪,腥臭,诡异的气味,夹杂在雨水和泥土的气息之中。主人家死了个干净,下人也只剩下冬去春斜两个丫鬟还活着,但这件事显然还没完,徐宅地处偏僻,半路上只有一个破庙可以容身,即便是现在逃了,到了夜里也还不到镇上。 按照他们往日看的话本故事来说,此刻脱离大众,单独逃跑,无异于单独送人头。 不是死在跑路的路上,就是死在跑路的路上。 没有错,这里的重复,表达的是一种强调和无力感。 再说了,她们离开了徐家,也没有别的去处,家乡离这里数百公里,没有银两,根本走不远。 好在家里还有一个仙人天师,可以降妖除魔。 苏摇铃:不会说的是我吧? 且有一个能拿主意,又能管事,遇事临危不惧,沉熟稳重的管家。 &:那这必然说的是我了。 很不巧,冬去春斜两人指望着的,都是苏摇铃。 她们还等着苏摇铃把这妖魔除了,再让管家把她们安排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