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里是她心头刺,血中恨。
苏和璧永远无法释怀。
当年小别院夜里伴书,洛阳脚下海誓山盟,都变成过眼云烟,谁还相信有情。
“苏苏,我累了。”那时天牢里,林行致倦怠对她说,“无论如何,我心中有你。”
是的,只不过他心中,同时装了两个人。
一个是年少相伴,相濡以沫。
一个是三年夫妻,此生宿敌。
泪水,顺着苏和璧的脸颊滑落。
痛苦,莫大的痛苦,撕心裂肺,已经喊不出疼。
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没有来过这洛阳城!
世人都说洛阳好,少年却待洛阳老。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谁都回不到过去了。
苏和璧曾自认纯善博爱,到最后被仇怨嫉恨蒙蔽双眼。
林行致也曾经满腔热血报复,还天下盛世太平,政治昌明,到最后害人最深,民不聊生。
你说这世间初心,都这样付给断井残垣。
到最后,只有那天子脚底下的小乞丐,还没有变,何其荒谬。
“快抓住他!他偷了两个馒头!!”摊主大喊。
衣衫破旧的小乞丐已经变得苍老,行动迟缓了很多,狼吞虎咽把馒头吃下去,看着贴在城墙上的皇榜告示,从那里经过,长长叹了口气。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
林行致自杀的那天晚上,苏和璧空坐一夜,替他合上了双眼。
眼睛干涩的已经流不出泪水,看着林行致留下来的血书。
“你看,你还不承认,你对她动过心。”
“半封遗书,你恳求她谅解,我算什么。”
“罢了,我也累了。也许跟着你谋反,本就是错误的。”
苏和璧最后请求,想要见一见陆庭筠,想要面圣。
并没有成功。
耗尽了半生周折,再无人眷顾。
狱吏的眼神错愕,然后变成嘲笑。
“你以为你是谁?罪臣之女,天家又是谁?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
苏和璧没有说话,心死如灰,人如灯尽。
那一夜,她撞墙而死,鲜血沿着淌下来,死的惨烈。
说什么神医妙手,心怀大义,是命运施加给她的所有光环,帮助她一帆风顺。
可是人都有私心。
哪怕是天道认定的主角也不会例外。
姜里有时候在想,来源于邺城的瘟疫,究竟从何而起?
没有病源,没有病根,无疾而起,又随着苏和璧的声名出世无疾而终。
仿佛一切的灾难,也只是为了苏和璧的成名而做准备。
这就是主角的力量。
可惜天道也没有想到,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按照他规定的方式去走,心甘情愿做一个配角。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无辜。
天道大光,浮世三千,总有人会打破命运。
这一次,身上没有任何光环的苏和璧,哪怕是死亡,会有人惋惜么?
姜邵甚至不记得苏和璧这个名字,如同过眼云烟。
“此人罪大恶极。”养心殿前,钟晚意一身水蓝色宫装,侍奉帝王前,眉眼柔柔,垂睫道,“不如凌迟处死。”
林行致起义时,为了给苏和璧复仇,屠灭钟家满门。
只管以怨报怨,怨怨相报,无时了。
姜邵在养心殿前,态度慵懒,腕间轻顿一瞬,然后毫不在意的朱笔勾勒,宣判了苏和璧的命运:“算是补偿你的父母。”
原剧情中,姜邵为什么会对苏和璧另眼相看?是出于苏和璧身上那一份纯粹的干净和气节。
如今。
极少出头的苏和璧,在姜邵眼中已经没有任何印象。
而帝王后宫三千,情薄冷却,谁记你一人。
你们本是主角,意气风发,平步青云,而我,只是你皇图霸业路上的踏脚石。
可重来一次,我们旗鼓相当的竞争。
我有多了解你。
上一次,赢的人是你。
这一次,
我。
……
……
如果你曾经质疑过,命运无波。
“后庆已经攻破城门,不杀降者!”
“谢容渡,你是降还是不降?!”
“不、降。”
“今日若有后庆军队一人踏进洛阳城,那就先将我的尸体,五马分尸。”
他站在城墙上,仅剩三千人兵马。
是孤臣,也是重臣。
天访第三百三十四年,大梁天灾不断,人祸连绵,南方洪灾,北方干旱,内有宦官专权,农民起义,外有匈奴分裂,虎视眈眈。
后庆攻破大梁多个城池,直到洛阳城的陷落。
在林行致的兵马大张旗鼓踏进洛阳城的那一天。
谢容渡,战死。
临死前,身中数剑,左臂断裂,仍抵御城墙,在敌军密密麻麻的包围圈杀敌数十人,直逼林行致。
所带三千人,誓死杀敌,无一生还。
死后,新帝对于尸体处以凌迟之刑,不予还家,横尸荒野。
而那一天,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