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苑一时寂然,人多景却冷,梅花傲然屹立,经久不衰,送来寒香阵阵。
旁人都已经起身,只有苏和璧无名无分,还在跪着。
陆庭筠想说话,却被贵妃冷冷阻拦,犹豫欲言又止。
姜里没兴趣开口说话,只看看姜邵的态度。
“你的伤好些没?”陆庭筠问姜里。
“没有大碍。”姜里淡淡道。
“那就好,这实在危险。”陆庭筠低声,反复念了两句。
皇帝冷眼看着梅苑聚集了这么多人,寒冽如玉的面容有几分不耐,旁人他都知晓,唯独这个哑女,不知从哪冒出来。
白的丧眼。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梅苑?”
这一语,真高高在上,侮辱人。
苏和璧低着头,抬起脸,仰视姜邵。
对方眉墨深重,是和林行致截然不同的深邃。
苏和璧再一次稳住心神,发挥了女主独有的魅力,冷静打手语,对他解释。
[民女误闯梅苑,见梅花飘零,有意葬花,惊扰圣驾,请陛下恕罪。]
原剧情中,这画面是描述得极美的。
银装素裹,落英缤纷。
多少先王游览,多少权利升起。
未央楼阁外,哑女与梅花。
那一丝怜悯的善意,令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产生了一丝触动。
落雪冰凉,扑簌簌在苏和璧双肩,眉眼皎皎如月光。
现如今,姜邵垂眼,审视着出现在梅苑的陌生女子。
不知是否会效仿当年之事?
“看来夜已深了。”姜里平静道,披着银色披风,游云腾上,矜贵淡雅,冷眼旁观,“皇兄。”
错、错、错!
一错再错!
很多时候都是第一步行差走错,但如果换了一个开头呢?
姜邵本来正跟姜里谈到兴头上,除却谢容渡,这么多年,他很少遇到第二个能让他这么畅所欲言的人,又不用怀疑。
对方的身份就是最大的保障。
天寒地冻,隆冬回雪,浇不灭帝王的野心和热血,这时候,哪里有心思酌情风月?
况姜里刚有意给姜邵灌输完往年的陈年旧案,人心有怨,话刚落不久,是有温度的。
只是不知,能否逆得过命运回旋?
风雪呼啸着刮过梅苑,最终送来帝王的一句话。
“看来这梅树该砍了。”
苏和璧眼中流露出震惊之色,其他人亦不敢复议,都知道今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姜邵心情不好。
也是可惜,这梅树是先皇亲手所植,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苏和璧在这葬花,眉眼宛若仙人。
恍惚间,让姜邵想起故人之姿。
那还是先皇在世时候的一宗牵连朝政极大的案子!
姜邵当时还身为太子,但犹然记得,那案子牵扯的所有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几乎没留下活口。
那人之子,怎么可能出现在洛阳?
他根本没有把苏和璧放在心上
也没有问苏和璧的名字,冷冷扫了眼陆庭筠,皇帝见多识广,哪里看不出陆庭筠的心思。
“外臣这么晚,还不出宫?”
陆庭筠心神一紧:“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他跟姜里告别。
“跟我走。”他经过苏和璧身边,说道。
苏和璧起身,膝盖跪的麻木,走的很远,才敢回头看去。
梅苑浩然。
她心底,有什么在蔓延。
贵妃给钟才人使了一个颜色,钟才人只好怯生生拎着姜汤上前:“陛、陛下,这是贵妃娘娘给您熬的姜汤……”
贵妃娘娘差点晕厥,苍天,我是让你争宠,不是让你给我争宠!
姜邵扯扯嘴角,掀眸瞥了钟晚意一眼,也觉得好笑:“你们回去吧。”
他转身,同姜里一起走,离开梅苑。
姜里也要出宫,便让姜邵留步。
东城门。
内侍洪公公亲自送姜里出宫,侍女若云亦步亦趋的跟在姜里身后。
“宁国公已经走了?”姜里声音清冷如月华,脸上没什么表情,寒霜素裹。
“是,谢大人奉命出宫,想必今晚监察司有的忙。”洪公公笑着说。
姜里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七日之内,监察司必然会来找她。
看来反派大人也是个劳模,姜里在心中感慨一句,就在宫门口看到一个伫立在那里的蓝衣身影。
林行致已经等候多时。
他听闻了未央楼外梅苑的动静,料定姜里这个时候会出宫。
“公主殿下。”
四目相对,宫道漫漫。林行致面容俊朗,人模人样,对姜里拱手道。
倘若不是他们之间隔着不死不死的两辈子,还真有点一眼穿越千年的韵味。
“这么晚了,林公子怎么还在宫中?”姜里微微颔首,半张脸被月华虚虚笼罩着,浸泡着隆冬回雪的寒意。
“殿下被劫,慎之放心不下,特来问候两声。”林行致说道,“御医可否说些什么?”
他最多是担心苏和璧和自己惹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