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林行致会玩阴招,后期听到哪个臣子私底下说了两句当初谋反的话,他表面不会说什么,上朝还乐呵呵听你劝谏,下朝直接找个罪名——诛你三族去吧,拜拜嘞您。
现下林行致又体会到身为臣子朝不保夕,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日子,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可见今生的起义之路漫漫啊!
姜里都替他愁的叹口气。
姜邵还凉凉道:“诸位怎么不开口了?”
沉默,还是沉默,沉默是金。
唯一想为林行致说话的人开不了口,她比划的手语姜邵更是看不懂,也没心思看。
苏和璧还是聪明的,知道自己现下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民女,天子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自己,并没有冒冒失失就冲上去为林行致求情,只是谨小慎微的垂着头,身形脆弱。
这样隐忍,难怪能陪林行致走到最后。
还是谢容渡打破这份可怕的寂静,对姜邵说:“陛下,一路奔波,恐公主已乏。”
“是朕疏忽了。”姜邵好像突然之间恍然大悟,对姜里关切道,“皇妹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快传御医来行宫!”
“陛下,贵妃娘娘带着暖汤过来,还有钟才人陪着,说您夜深还未用膳,别伤了身体。”一个走进来的小太监,低着嗓子对姜邵耳语几句。
贵妃,是陆家的人。
姜邵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老态龙钟的陆冲,意味不明的惫懒挥手:“让她回去。”
随后,姜邵遣散朝中官吏,御书房中的人便所剩无几,陆庭筠原本是要跟着陆冲一起走的。
姜邵却点名道姓,让陆庭筠留下。
陆冲看了眼陆庭筠,轻点头,自己先踏出御书房。
姜邵看过御书房中的人,他留下来的都是年轻的面孔,笑着慨然。
“诸位都是文韬武略的英才,也是大梁的国之栋梁,日后也该别开生面,千万别再墨守成规。”
大家都一头雾水。
这句话看似简短,但是隐含的意思却极为丰富。
这是警告他们不要立党派,不要跟着父辈固权,还是要他们大义灭亲?
“陛下,御医已经在行宫候着了。”
姜邵点头,对姜里招手:“跟朕走。”
他往外走,至门口叫谢容渡:“左安,你也出来,朕有话同你说。”
至于被剩下的人,该散就可以散了。
姜邵是注意到其中有个哑女,监察司救回来的民女,但除了生了一副好相貌以外,也没有放在心上。
苏和璧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心中急切,在想怎样才能和谢容渡见面。
她有些难过。
姜里被劫,陛下震怒,人命血溅三尺,监察司倾囊而出,只为护驾,甚至是谢容渡亲自出马。
可是自己呢?只是被无名小卒救了回来,又被扔在这里,无人问津,就连受伤都不知道。
这就是民女和公主的区别吗?
可如果大家都处于平等的位置上,谢容渡不一定会多看姜里一眼,他也许会救自己。
今日发生的一切,彻底让苏和璧认识到皇权的残忍,催生心中的某种执念。
而林行致冰冷看着他们走出御书房的大门,眼中都是狠辣无情。
各中人有各中人的心事,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陆庭筠眼中的苦闷……
深夜孤寒,大雪纷飞。
御医正在行宫中为姜里诊脉。
行宫外,姜邵和谢容渡并肩而行,彼此气氛有些沉默。
姜邵盯着远处枝头欺霜赛雪的梅花,无意识的摩挲着玉扳指:“你们在山中,可否还有其他事情?”
谢容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女子清誉为重,有些话是不合适当着人说的,但姜邵心底一定要有数,他道:“公主金枝玉叶,有福泽庇护。”
飞雪覆盖琉璃瓦,霜从梅花枝头坠落,刚好滑过谢容渡的肩颈,他的容色也似覆了一层霜降,眉目疏远凌厉,鼻梁极挺。
霜红的梅,映出左肩的伤。
姜邵睨了他两眼,微舒口气,松口道,语气如良夜温和:“你的伤,等会也叫御医看看吧。”
自幼相伴,谢容渡的为人他信得过,对方说无事,那便无事。
谢容渡好笑:“多谢陛下,微臣没那么金贵。”
“朕让你看你就看,哪来那么多废话。”姜邵眉头一皱,长久身居高位,挥之不散的阴冷摄寒。
又是半晌沉默,他望向行宫中的灯火,侧脸苍白削瘦无比,最终在长夜中平声道,声音不掺杂任何情绪。
“你知道,朕无意怪罪于你。”
只是要,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和文武百官的眼睛。
问罪定然要问,监察司的失职不能轻易接过,姜邵也不过重拿轻放。
“臣知道。”
先君臣,后兄弟。
事天子,忠大梁,哪怕姜邵不喜欢君臣有别,自从对方登基那一刻起,谢容渡已习惯跪拜。
“知道就好。”姜邵呵出一口凉气,黑金龙袍外,身披着墨色大氅,声音微低,又重复一遍,“知道就好。”
“陆冲,高成弘这些开国元老,老谋深算,势力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