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里嘴角的弧度有些嘲讽,出现在那张温婉孱弱的脸上,确实显得有些违和,发丝粘稠的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那双眼睛却意外显得冷静。
谢容渡看她,朝她伸出手。
姜里缓了片刻,将手搭上去。
谢容渡不欲耽搁,径直带着姜里往前走,一手持着剑,审视四周是否有人的痕迹。
带着姜里绝非他本意,没人追查线索的时候想带着一个多余的人,且身份尊贵,还要顾及公主安危。
但姜里已经被卷了进来,既然有人能盯上姜里,那就会有第二个。
当时的情况让谢容渡把她扔给锦衣卫,他不放心,锦衣卫按计划行事,不容差池,也没有合适的人手专门护送姜里回公主府。
情急之下不容权衡,等现在冷静下来,谢容渡再看着身边的姜里,也只能认了。
两个人的脚步一轻一重,一稳一乱,踏过厚重的白雪和枯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空旷的山林中异常清晰,拉长了回音。
仿佛山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杀机尽伏在暗处。
姜里跟在谢容渡身边,一手提着酒红色的襦裙:“你们要追查的是什么人?”
谢容渡专心致志的往前走,没有回应。
“今晚哪里发生事情了吗?刚刚你射杀的那名刺客杀谁了?”
谢容渡仍然没有开口。
姜里侧头,在四野空旷中看监察司司主线条干净冷冽的侧脸,薄唇紧抿,错落下阴影,愈发显得不近人情,似笑非笑:“宁国公嘴这么严?”
“此事与殿下无关。”谢容渡终于开口,声音冷漠,“殿下无需多问。”
“我既然都已经跟你到这了,还不能问?”姜里漫不经心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要是死在这不明不白,那得多冤,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不会让你死,殿下尽管放心。”这是职责,也是皇命。
姜里并不满意,不依不饶:“说这话的很多,本宫怎么信你?都说监察司的人铁血无情,大人要是只顾着抓刺客,把本宫一个人留在这怎么办?”
相知十余载,谢容渡第一次知道姜里这么伶牙俐齿,他看着前方幽影错综,并没有看向姜里,声音冷漠中隐隐透出一丝嘲讽之色:“微臣以性命担保!”
“很好,那本宫与宁国公也有过命的交情了,有话但说无妨。”姜里点头,费力在林子中跟着谢容渡的步伐,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才一针见血的指出。
“监察司之所以这么重视淮阴县带出来的案子,是因为这一切都和大梁龙脉有关吧?”
大梁起家夺天下,大凉矿占据了绝对的因素,那是皇室的命脉所在,从那之后,无数的地理优势和经济资源倾泻而出,在一代代君王传承中,被奉为龙脉,也称为保护洛阳的天然屏障。
但是姜里仍然记得后来的剧情,这大梁皇脉也被林行致和朝堂重臣里应外合,捣毁占据。
天时地利仁和,都眷顾在林行致那一边。
教人唏嘘。
谢容渡侧首,眼睛狭长沉黑,冰冷如同寒潭,桎梏住姜里的眉眼。
山林间,四目相对,暗潮涌动,都是试探和警告。
他没有问她怎么猜的出来:“殿下聪慧,不愿袖手旁观,是大梁之幸。”
姜里踩过雪,回首脚印已经模糊不清,被新一轮的大雪覆盖,愈发显得迷雾重重。
他们谁也没有回头看,都知道回不了头,只抓真凶。
“提司,你作为监察司司主,与我,与皇兄,与大梁,早就已经共生死。”姜里笑道。
“说不好听点,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本宫性命愿与大梁到最后一刻,相信宁国公亦如此,不必视我如外人,如此防备。”
“监察司和皇室不同,事情曲折,殿下有心,日后再谈。”谢容渡淡道。
终究解释只言片语。
“大凉矿举足轻重,现如今背靠矿山的淮阴县混乱,朝堂贪官横行,有人坐在背后浑水摸鱼,监察司的职责就是揪出幕后主使,以绝后患。”
姜里听着他说话,了然于心:“看来今日的刺客也是为了灭口,阻断你们查案。”
“张锦诚死了。”谢容渡不管她认不认识,大步往前走,扔下一句。
“人命果真如蝼蚁。”
姜里停了两步,感慨一句,看着谢容渡挺拔笔直的背影,快步跟上去:“本宫倒是知道关于此案一些其他官员的消息。”
对上谢容渡的眼神,她狡黠一笑,眸中黑月光融融:“若能活命,日后再谈。”
所有先知条件,都能成为谈判的工具,姜里玩的得心应手。
越是深入山林,周围的气氛就变得越发诡异起来,高大枯树生长交错暗藏玄机,而脚下的路径也越发错综复杂,无论怎么走,走过一段路,又是相同的场景。
但都被大雪覆盖,很难辨别清楚。
直到再次看到谢容渡系在树干上的那匹马,姜里明白谢容渡的用意。
“你说你懂八卦阵,懂多少?”
“凡是八卦阵皆有阵眼,既有阵眼定然会有排列的线索,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