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没事吧?”护士忧心忡忡走过来,柔和的声音打破走廊的死寂,手中拿着两块软糖,“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了,你吃两块糖回家吧,我看你……”
姜里仰头,对她一笑:“谢谢你。”
女生眉眼苍白,眸光熠熠,崔修钰在良久的寂静中听到声音,侧头看过来,一时失了神。
她怎么还没过来?
护士走后,崔修钰声音沙哑:“姜里。”
音线暗藏一丝脆弱和徘徊。
像是夜深里孤独而彷徨的人,极其需要有人向他伸出一只手。
无论是谁,他都会抓住那只手。
然后变得特别。
而与此同时,医院的一间诊室中。
几名专家摇摇头,声音低低。
“抱歉,崔先生,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不太好……”
“或许可以出国一试。”
那人从容穿上西装,推开诊室的门。
夜色如晦,永远不尽如人意。
倾盆大雨如柱。
吞没了脚步声,推动新的宿命。
姜映雪下车赶来医院时,穿过静寂的走廊,刚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从外头的雨夜携来的雨水,从伞尖上坠落,映出女生温柔洁白的面孔,眼神怔然看着手术室前的灰色幕场。
那眼神中有依恋、有悲悯,有又一丝奇怪的嘲讽。
姜映雪是从季家赶过来的,亦是最后一位被通知姜少言出事的人。
季颂津今天恰好不上班,姜映雪没有告诉他医院的事情,自己独自赶来。
这种血缘关系上把人分割开来的界限,第一次令姜映雪心灰意冷。
她十八年陪伴动摇不了的血缘和感情……
那你的两年呢,孟离,算得了什么。
“姜里。”崔修钰并没有注意到姜映雪的到来,抬起头,又一次加重声音。
姜里全当听不见,身体靠着椅背,很冷,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冷的有些让人打颤。
久久的寂静中,他咬牙踉跄撑起身,白衬衫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那张贯来清俊的脸,这时候也显得狼狈不堪,慢慢走到姜里面前,停在她身前。
身体的阴影彻底挡住光。
姜里靠着椅背,双腿屈膝,脚后跟踩着坐垫边沿,双手环着膝盖,昏昏欲睡,脸埋在膝盖中。
崔修钰把她的手扯起来。
看到那冰如白玉的脸,一度惨白的颜色。
命运的轨线从这一刻已经滑向无可名状的方向。
岐归看着作恶值不断呈曲线状,跌宕起伏。
“警告,警告,比率下降为31%……上升为78%……”
“太吵了。”姜里用手抵住嘴,嘴起了皮,微微干涩,乌黑发丝贴着下巴,“嘘。”
恶不在事,恶在人心。
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睡一会儿。
那一秒被崔修钰拽起来,姜里抬头,眼神空荡的过分,倒映出少年眉眼高低,辨出纯粹而骇人的冷意。
崔修钰愣了一瞬,手指攥紧姜里的手。
这张脸让他觉得……哪怕此刻不是阿离陪在身边,他也需要她的慰藉。
但是姜里的眼神陌生,他忽然意识到,如果姜里和姜少言之间还有血缘羁绊的原因,永远斩断不了纠葛,那他和姜里之间有什么呢?姜里又何苦缠着他呢?
不知是否是为了掩盖那一刻发现自己并非重要的恼羞成怒,又或者是纯粹不想看到现在的姜里。
崔修钰哑声说:“你应该让阿离出来。”
“我需要她,少言需要她,你妈妈也需要她。”
女生似乎笑了一声,低低的,从气音中溢出来半声呵。
她嘴唇轻动。
声音嘶哑。
“滚。”
崔修钰不可置信。
她说什么?!
大脑还头晕目眩,崔修钰咬着牙,双目充血:“姜里,你真是……自以为是!”
可是最后,崔修钰才想起这天的对话,多少追悔莫及,都已经成了过去。
混账的是他,自以为是的也是他。
他说出那样的话时,为什么没想过姜里的潜台词。
献血的是她,守了一夜的是她。
——那谁需要她?
两个人,一段距离,割开不可跨越的鸿沟。
姜映雪远远看着,缓步走过来。
雨水湿淋淋的在走廊蜿蜒出一道痕迹,是谁晦涩的路?
她和姜里的目光有一瞬间碰到。
对方的眼神平静的可怕,在告诉她——
想要就去争。
她和姜里的关系很奇怪,隔山隔海重重,却觉得对方是最了解她心地的人。
“修钰哥哥,你的伤也很严重,我陪你等。”姜映雪轻扶住崔修钰的肩膀,嗓音轻的像是一缕烟雾。
啪。
不知何时,手术室的灯光熄灭了。
姜少言被医生从手术室中推出来。
医生摘下口罩和姜夫人说话,姜夫人喜极而泣,捂着嘴谢谢他。
“你应该谢谢及时送你儿子赶到的那位先生,要是再晚十分钟,大罗金仙也救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