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一桶?
一桶一千两?
那岂不是两桶果子,两千两?
细雨眼都亮了。
旁边的沈老大也惊讶不已,低低唤了一声:“爹?”
沈家世代行医,家中开了医馆,在横塘镇也算属得上的富户。
可一口气拿出两千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目。
三弟,可还没娶亲呢。
沈大夫摆摆手,“你不要插嘴,这事我自有分寸。”
说罢,他看向细雨,“小兄弟,不知你对这价格,可有异议?”
沈老大也看向细雨。
细雨想了想,缓缓摇头。
沈老大心里一沉。
这孩子看着岁数不大,难道是个贪心的?
莫不是觉得奇货可居,他想提价?
沈老大内心焦灼不已。
旁人有好货,想卖高价,他也不能说旁人不对。
可……可沈家掏出两千两银子,就几乎把沈家现银给掏空了,若是对方狮子大开口……
再是奇货,也不能要!
他必须阻止他爹犯糊涂!
木灵参再难得,也不是没有可代替的药材,像黄芪、白术,皆可补元气,还常见易得。
暗自打定主意,沈老大也看向细雨。
细雨可不知道,就她摇摇头这刹那之间,沈老大心里如同过了一场大戏。
她开口道:“沈大夫,银子嘛,我只要一千两。剩下的一千两,我想同沈大夫谈笔生意。”
沈大夫奇道:“是何生意?”
“是这样的,我师父身体不好,常年犯咳疾,身体也越来越虚。这里有两桶红果子,一桶卖于你沈家医馆,另一桶,请沈大夫配成能止咳、平喘、补元气的药丸子……”
沈大夫听明白了,“哦,你是为你师父求药?”
细雨点头。
“配药倒是不难,只是……”沈大夫脸上浮现为难之色,“你师父不在,我无法替他把脉,脉相不知,配出来的药……恐难对症。”
配出不对症的药,岂不是砸他沈家医馆的招牌。
细雨借来纸笔,挥毫写下满满一张纸,递给了沈大夫。
“就按这个脉相来配药。”
沈大夫接过纸张,看清上面所写内容,一脸惊讶。
“你会医术?”
细雨摇头,“我不会医术,只会把脉。”
会医术的,应该是师父。
她隐约记得,她很小的时候,师父也替上山求医的村民,诊过脉看过病。
在她脑海里,隐隐有幅画面——金色的银杏树叶,落了一地。她就在银杏树下,练习扎马步。
那时候,还没有小纸,也没有大白。
银杏树下,还有一张小方桌。
须发皆黑的师父,端坐桌旁,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对面婆婆的手腕上。
诊完脉,来求医的婆婆,从拎来的篮子里,摸出十个鸡蛋。
“道长莫嫌少,给细雨蒸个蛋羹吃。孩子还小呢,扎马步扎得可怜哟。”
细雨不记得蛋羹的味道,可这个画面,印在了她脑子里。
那婆婆可怜她,小小年纪,扎马步扎到从她来到她走,不能停歇。
可细雨不觉得自己可怜。
她勤学苦练,才有现如今的本事。
除了玄术,也许师父曾经想教她医术。
可惜的是,她刚刚学会摸脉,师父身体就开始变差。
学医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到现在,她也只会个把脉。
装装样子糊弄人,还是够用的。
沈大夫没有细问,他拿着写着脉相的纸张,点点头:“有了脉相,配药之事,我就应承下来了。”
细雨闻言,高兴一笑。
“配药需要时日,不知小兄弟可急着赶路?”
细雨摇头,“我不急,你慢慢配。”
事谈妥了,细雨由下人带着,回房休息。
沈大夫和他大儿子要继续说些什么,细雨并不关心。
等拿到一千两银子,拿到配好的木灵参药丸,她就带着两千两银子,带着配好的药丸子,回出云观见师父!
细雨在沈家暂住下来。
沈家世代行医,医书最多。
她闲着没事,也借了几本,倒是看了进去。
沈大夫所说的记载有木灵参的古籍,也在借来的医书里。
翻页时她几乎是屏住呼吸,就怕气息大了,把眼前泛黄、变脆、隐隐有霉点的古书,给吹化了。
她正细细翻书,忽听外头传来吵闹声。
细雨站起身,来到窗前,把半开的窗扇全部推开,半个身子几乎都探了出去。
小纸也从她衣襟里探出半个身子。
一人一纸,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外院的吵嚷声听得更清楚了些。
“沈大夫,我家老爷说了,若不能把沈大夫请过去,我这条小命就要不保……”宋家来的家丁,一脸苦相,跟在沈大夫屁股后面打转。
沈大夫被他烦得,从医馆避回家中,仍躲避不开。
“沈某医术浅薄,宋家大小姐的怪症,恕我无能为力。还是让宋老爷另请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