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在楼里闹事?”
一道悦耳婉转的声音传入跑堂耳中。
跑堂循声望去。
一身着红衣,乌发如云,容颜娇媚的女子,摇着一柄团扇从店外走了进来。
团扇上,一只毛茸茸的小狸猫,正支棱着双耳,瞪着圆溜溜的猫眼,躲在一丛开得正艳的芍药花后,正欲飞扑被芍药引来的蝴蝶。
也不知何人所绣,芍药的娇艳、蝴蝶的灵动,还有小狸猫的憨态可掬,都绣得活灵活现。
大堂里几桌客人看到女子,立即和她打起招呼。
“苗掌柜……”
“苗老板娘……”
苗妩嘴角噙笑,朝客人们一一打过招呼,方才朝跑堂的招招手。
跑堂的颠颠跑了过去。
“掌柜的,您刚出去了?”
怪不得在楼里,他没找到人。
苗妩摇着团扇,微微一笑,“出去了一趟……”遇到个有趣的小家伙。
跑堂的朝外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街旁两边的店铺除了零星几个还开着门,其余店铺都已打烊,上了门板。
路上几乎没了行人。
掌柜的可真有闲情逸致,大晚上的黑灯瞎火,她往外头跑?
“谁喝多了,来咱们长日醉闹事?”
苗妩问道,朝楼梯口走去。
跑堂的殷勤地跟在旁边。
“苗掌柜,是衙门的曹捕头,他……他喝多了,嚷着要……”
“要什么?”苗妩横过来一眼,风情万种。
跑堂的打了个激灵,“要,要让掌柜的……陪……陪他喝一杯……”
正在上楼的苗妩脚步一滞,唇角笑意加深,“哦,曹捕头今晚……这是喝了几杯呀?”
跑堂的立即答道:“咱自家酿的长日醉,他喝了足有大半坛。”
苗妩继续上楼,边走边问。
“谁请的他?”
“城南开杂货铺子的李家……”
在脑中略一思索,李家便对上了号,苗妩诧异:“这个李家,什么时候和曹捕头扯上关系了?”
城南开杂货铺子的李家,当家人是个小心谨慎,怕惹事的性子。
做生意时也就带了几分,从不和客人起争执,有些几文钱的零头,客人不给,他也不要。
久而久之,口碑反而做了起来。
“这李家一向老老实实做生意,从不惹官非,今儿怎么和曹捕头打上交道了?”苗妩问。
跑堂的还真知道。
“掌柜的有所不知,城南李家铺子斜对面,前一段也开了一家杂货铺子。这家做生意,就没有李家老实,生意就不如李家好……”
“那家杂货铺子的东家,就嫉恨李家,想将李家挤兑走……”跑堂的也看不上那家的做法,撇撇嘴,“那家就掏了银钱,买通了衙门里巡街的衙差……”
苗妩已经有点明白了。
“那些衙差收了好处,巡街时就时不时的去李家铺子晃一圈,还朝外赶客人……”
“掌柜的你想啊,普通百姓哪愿意和官府打交道?这衙差一赶人,谁还敢留在李家的杂货铺子里?时日久了,李家赔了不少,生意快做不下去了……”
这时已经上到了二楼,苗妩点点头,“今晚李家是想请曹捕头吃酒说情,高抬贵手?”
“我估摸也是,”跑堂的也认同,“可惜李家那俩父子,一脉相承的嘴笨,好听话都不会说,只会一个劲地劝酒……”
曹捕头那人,不用劝就能喝一壶,你还劝?
好了,喝多了,现在正在明月阁里头耍酒疯呢。
此时两人已经到了明月阁外。
刚走近,就听到里头曹捕头喝多了,有些含糊不清的大嗓门。
“刚那跑……跑堂呢?让他……把……把苗……苗掌柜叫来,让这娘……娘们……陪老子……喝……喝一杯……”
娘们?
苗妩眼一眯,唇角笑意消失。
跑堂的觑个正着,忍不住在心里头,给正在大放厥词的曹捕头点灯吹蜡。
惹谁不好?惹他们掌柜的?
你家顶头上司来了咱这长日醉,和掌柜的说话也要客客气气。
你一个小小捕头,喝了几杯猫尿,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去,多叫几个人来……”苗妩吩咐了一句,推门走了进去。
“哟,是谁嚷嚷着要见本掌柜?”
曹捕头一抬头,就看见长日醉风情万种的老板娘走了进来,眼立刻就直了,伸手就想去拉人。
“苗……苗掌柜,你……你来了?坐,坐……”
苗妩没理醉鬼,先扫向站在一旁,看着战战兢兢的父子俩。
果然是亲父子,长得还挺像,连缩头缩脑,不敢惹事的那股子窝囊劲,也挺像。
苗妩在曹捕头对面坐了下去,扫了一眼桌上残席,团扇轻摇。
“这两位便是城南的李掌柜,及其大公子吧?以往倒没见过,今日倒有空,来光顾我长日醉的生意?”
这一桌酒席,可要费不少银钱。
李家,为了驱狼,搭上恶虎,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李掌柜没料到,他只不过一家小小杂货铺的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