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堂。
店小二苦着脸,取下灯笼罩,从灯笼底座上取下一根蜡烛。
蜡烛就是普通的白烛,手指头粗细,已经燃了有小半截,还剩大半根烛身。
桌子上放了一把菜刀。这是店小二刚才摸黑去后厨,拿过来的。
店小二瞄了一眼抱着胳膊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小霸王,拿起了菜刀。
“爷爷,你瞧瞧,从这儿切开,行吗?”把菜刀对准了剩余烛身的中间位置,店小二试探地询问。
“行,”细雨瞄了一眼,点头,“切吧。”
蜡烛被吹灭,青峰客栈重新陷入黑暗。
摸黑用菜刀把蜡烛切成两截,还不小心被滴落的蜡油烫到了手背。
店小二痛得嘶了一声,连甩几下手,却没敢抱怨半句。
待蜡烛重新点燃,客栈重见光亮后,店小二把切开的另半根蜡烛递了过去。
“爷爷,蜡烛在这,你老拿去用,拿去用……”
细雨不接。
“怎么,你家里,让你家爷爷亲自动手干活吗?”
她仰脸朝楼上示意。
“打盆水,给楼上开开窗通风、还有桌子、床板擦灰抹尘,擦得仔细点。对了,擦完床板,再给重新换一套铺盖。
你们客栈怎么回事,一个个鼻子都失灵了?那铺盖闻着一股子霉味,也不知道勤换换。”
细雨抱怨连连。
要不是这家青峰客栈是青峰镇唯一的客栈,她都不稀得在这住。
还比不上她的小木屋。
店小二脸上的苦笑,越来越大。
“爷爷,这,这……”
“怎么着,你不愿意干?”细雨握紧了拳头。
“不不不不不,”店小二缩了缩脖子,身上疼的地方还在疼,他可不想招惹这霸王不快,再给他来上几拳。
“爷爷消消火,别生气,”店小二赶紧安抚小霸王,“打盆水开窗通风擦桌擦床,这活咱都能干,可是这换铺盖……”
他脸露难色,“换不换的,其实都一个样。”
细雨没听懂,“怎么会一个样?”
“咱客栈里,没多余铺盖。”
细雨都震惊了。
“怎么会?”
她和师父住在山上,日子过得虽清苦,但是冬天的厚褥子厚被子,夏天的薄褥子薄被子,还是备得齐全的。
“把你们冬天的厚被褥拿出来,换上不就成了?”
细雨出主意。
“没有。”
“什么?”细雨怀疑地看着面前的店小二,“你该不会是不想换,故意骗我吧?”
她“啪”地一拍桌,“要是让我发现你敢骗我,哼哼,你就死定了!”
店小二打了个激灵,忙告饶:“哪能呢,你可是我爷爷,骗谁我也不敢骗你老人家,确实是没有!”
瞅着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细雨不理解。
“为什么?”
店小二把蜡烛重新放回底座,罩上了灯笼罩,口中也没忘了解释。
“其实,咱这青峰客栈,一年前还是客来客往,生意虽不敢说十分红火,但绝不是如今这冷清模样……”
想起刚进门时,客栈里除了一盏灯笼的昏黄光线,其他各处包括二楼,到处昏黑一片,细雨忍不住点头。
是够冷清的。
“如今呐,咱家客栈莫说每日客来客往了,这么说吧……”店小二心一横,把实话说了出来。
“这一年来,爷爷你……是第一位踏进门要住宿的客人……”
细雨:……
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一年没有客人?怪不得这家客栈从外面挂的幡子,到里面摆的桌椅,还有楼上的房间,到处都显得破败不堪。
就连客栈里的人,瞧着也有点磕碜。
瞄了一眼獐头鼠目的店小二,细雨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那我若是说,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你家客栈也没有呗?”
店小二挤出个笑,“还真没有。”
细雨瞄了一眼重新放回桌上的菜刀:“你家客栈有灶房,没厨子?”
店小二赔笑:“以前有,被掌柜的辞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仅厨子辞了,跑堂的,还有杂役,都辞了。”
细雨:……
“多余的铺盖呢?”
“被掌柜的当了。”
“桌椅也当过?”
“对,就留了这两张,其它的全当了。”
怪不得这大堂空荡荡的,稀稀拉拉就摆了两张方桌,每桌配了四张方凳,显得特别的宽敞。
细雨有点烦。
她就想睡个好觉,怎么这么麻烦。
“你怎么没被辞?”
店小二微不可见地挺了挺胸膛:“掌柜的是我隔了房的堂叔,我们可是没出五服的本家,实实在在的亲戚……”
细雨:……
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她不理解。
盯着店小二看了两眼,细雨忽又想到什么,喝问。
“好哇,差点让你这个不老实的给骗过去!客栈没厨子,那你呢?你每天难道不吃不喝?”
店小二擦擦额头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