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搭腔,束遇也不介意,感慨:“今日街道上的人比以往都要多啊!”
“因为明日是清明。”南雪音回道。
萧攸澜侧目,“明日是清明,今日便热闹起来了?”
南雪音点头:“因为有些人家会提前出去踏青、祭祖,以防大家都在同一天出门,过于拥堵。”
这种事情,金贵如太子、世家小少爷自然不知道。束遇很好奇:“你怎么知道?”
南雪音心想,因为杀人也得讲究日子,面上轻轻笑笑:“我是乡野出身,自然知道。”
束遇恍然大悟。
“让开!都让开!”
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
马蹄砸地,哒哒作响,长街上一匹健硕枣红马蛮撞奔来,马背上的少年笑容恣意跋扈,发出赫然威胁。
“不让开的,被踩伤了死了,小爷可不管!”
束遇只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对萧攸澜道:“是晏家那个。”
南雪音大概知道是谁了,奉都望族之一晏家,有个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公子,晏寻怀,因为是老来得子,又是独个的儿子,因此平日里都惯着纵着,他渐渐也就养成了跋扈任性的性子。
萧攸澜示意:“拦下他,别伤了百姓。”
“是!”
平日吊儿郎当的束遇摆出正色,意外显得有那么几分英武悍然。
“小心孩子!”
一声惊呼,众人便见街边站着一孩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反应不及该怎么做。枣红马逼近了,眼看着马蹄就要踏上孩童的脑袋。
束遇迅速逼近,一把抱起小童往地上一滚,避开了马蹄践踏。
小童吓得哇哇大哭,束遇将他暂且交给一成年妇人照看,几大步上前,拽住缰绳,厉声呵斥:“站住!”
枣红马被勒停了,扬起前蹄发出嘶鸣。
百姓受到惊吓,前边的接连后退,后边的还有些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时慌张失措,撞成一团。
南雪音和萧攸澜被人群冲散了。
萧攸澜虽然会些骑射,并非弱不禁风,但是平日里都被宫人亲卫保护得极好,这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四处都是不知情的无辜百姓,暗处的亲卫也不好贸然上来。
萧攸澜被人流裹挟着走。
“推车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提醒,萧攸澜望过去,一辆驴车不知怎么断了绳子,失去束缚,整个车厢从斜坡上方辘辘滚下来,越来越快,正对着他的方向,而他已躲避不及。
忽然,他听到了一个清冽的嗓音:“殿下。”
她不知从何处而来,身形似风,矫若游龙,将围堵在一起不知所措的男女一一推开,为他腾出一处宽敞空间,又握住他的手腕,牵着他往身后轻轻一带,另一手伸出去,抵住了车厢。
这推车满载货物,沉重万钧,她却轻松接住了,车厢木制的围栏陷下去一个浅浅的手印。
萧攸澜愣了一愣,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只觉得如同看着一柄开了刃的银色宝剑,劈开了迷蒙雾气,腥风血雨,在光影交织中闪烁着尖锐锋芒。
这似乎不是她,又正是她。
总而言之,是他二十余年从未见过的模样,令人心尖止不住地发颤。
萧攸澜目不转睛地凝视她,黑眸中情绪翻涌,好像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南雪音则是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懊恼。
护住太子是下意识的举动,仔细想想,这样很容易招惹怀疑。
“我的车啊!这可是我家唯一拉货的车了啊!!”
驴车的主人刚才被撞倒在地,车子也脱离了控制,这会儿他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摔破了的手心膝盖,哭都没有眼泪。
“公子。”
束遇扯着晏寻怀过来了。
晏寻怀被他连拖带拽,跌跌撞撞地喊疼:“束家哥哥,轻点儿!轻点儿啊!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儿嘛!他们自己不躲开,怪谁!”
束遇踹了他一脚:“闭嘴吧你!”
晏寻怀被踹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仰头,见到了萧攸澜的脸。
他先是一怔,难以置信似的,揉揉眼睛,确信了这位就是金尊玉贵的太子爷,脸色登时变了。
得罪其他人也就算了,他爹都能替他摆平,可这是太子爷,将来的皇帝,他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死他的!
晏寻怀看看太子爷被弄脏、揉皱了的衣袍,面如土色:“我……我知错了!”
众人都望了过来。
这晏家公子哥嚣张跋扈,谁不知道?偏偏这会儿下跪认错,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萧攸澜也明白这一点,这个地方不能多待了。
他沉声道:“今日所有损失,由你一力承担。”
晏寻怀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那受惊的孩子,我给他们家银子,别的什么坏了,我都赔!”
萧攸澜微微点头,给了束遇一个眼神。
束遇会意,照着晏寻怀的后脑勺拍了一下,骂道:“没出息的小畜生,以后再敢这样,让你爹把你锁院子里!”
晏寻怀也被吓坏了,哭唧唧道:“那匹烈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