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最后当然不了了之了,甚至没人找路涿问过话。
但从那以后,班上同学对路涿更加敬而远之。不过,他对此毫不在意,或者说,他根本没注意到。
路涿的圈子很小,小到能称得上“朋友”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班里的人对他的评价最多是“高冷”“傲”,再难听一点就是“假清高”“孤僻”。可他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关他什么事?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流走,夏天那聒噪恼人的蝉鸣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停歇。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路涿忙着高强度地学习各类音乐课程,自己的18岁生日都差点忘记了,还是贺隋和傅庭桉提起才想起来。
不过,他一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两人也了解他,没大张旗鼓地张罗什么聚会。
三人买了个蛋糕,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送了份礼物,说了一声“生日快乐”,生日便算过完了。
路涿从小到大的生日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因为那个人不会在意他,更不会允许母亲为他祝贺。
因此他向来没什么生日的概念,也没有又长一岁的实感。
不过成年的好处也是有的,例如可以随意出入一些成年人的场所。
站在酒吧门口,他抬头扫了一眼悬挂的木质牌匾,上面用花体字写着“沸点”。
推门而入,动感的音乐声宛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他淹没。
今晚的路涿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下巴,整个人显得利落而帅气。
他身材高挑,背后斜挎着一把吉他,灯光打在他挺拔的身影上,让人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
不少人被他吸引,纷纷看过来。
察觉到投射到身上的视线,路涿微微蹙眉。
酒吧新开业,为热场特意请了不少人来表演助兴。舞池里,男男女女在动感的音乐中尽情释放,灯光闪烁,气氛热烈。
手机震动了一下,裴令薇发消息告诉他,乐队的人都在后面休息区等着。
他穿过人群,拨开试图触碰他的人,径直走向后台。
他今晚到这里是为了帮裴令薇救场。
她的乐队在今晚要登台演出,不巧的是乐队的吉他手几天前半夜上厕所的时候,被自家狗子绊了一跤,急忙用手撑地,把手给扭伤了。
无奈之下只好请路涿来帮忙。
“你可算来了!”裴令薇激动地大喊,打老远就在朝他挥手。
今天她化了精致的妆,飞扬的眼线让她看起来很飒。
“人很多。”路涿声音平静,从琴盒里拿出吉他。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裴令薇一脸赞同,既紧张又兴奋,“我靠,我都有点紧张了。”
路涿抬头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别紧张。”
裴令薇:“……”
你看我想理你吗?这和我难过的时候你说“别难过”有什么区别!
或许是裴令薇无语地表情太过明显,旁边的鼓手姐姐忍笑道:“没事,就像我们平时排练那样发挥就行,你唱得很棒的。”
其他的乐队成员也纷纷附和:“对呀,大家都别怕,咱们准备得很充分。”
“就是,肯定没问题!”
“……”
紧张也没用,人总不能跑了。
换场之际,灯光骤暗,舞台被黑暗笼罩。
乐队成员迅速就位,随之灯光骤然亮起,瞬间照亮了整个舞台。
“大家好!”
裴令薇开口介绍:“我们是理想主义乐队,今晚给大家带来乐队的原唱歌曲,希望大家喜欢!”
乐队叫理想主义,这名字听起来似乎挺俗的,还带着那么一点中二气息。旁人听了,或许会对这个名字置之一笑,路涿却挺喜欢。
一群理想主义的少年成立了一个名叫理想主义的乐队,为着理想而奋斗。
这么想着好像还挺浪漫——
也许真正热爱音乐的人都是理想主义者。
路涿深呼吸,身体渐渐热了起来。
铮——
前奏响起,裴令薇缓缓开口。
舞台下人影憧憧,看不清他们的脸,唯有举起的手在挥舞招摇。
正当音乐到达高潮时,舞台上突然陷入短暂的寂静。
就在观众疑惑时,一段炫技到极致的吉他lo骤然响起,从无到有、从轻到重,宛如从黑暗中划出一道火光,瞬间点燃全场。
一道白色的灯光自上而下打在路涿身上。
他斜挎着一把电吉他,修长骨感的手指极速勾挑滑动。
每一个迸发出的音符都是跳跃的火焰,每一段流淌出旋律都是灼人的烈酒,从指尖源源不断地倾泻而出,仿佛要把一切都燃烧殆尽。
少年薄薄的眼皮垂下,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躁动的音乐与漠然的神情交织,形成一种极致的反差。
心脏仿佛受到了强烈牵引,几乎要挣脱胸膛跳出来与音符同频震颤!
无数人伸出手,像在簇拥,又像是要把他拽下舞台,拽下神坛。
酒吧里所有景象都沦为了模糊的背景,坐在角落的梁冕看着这样的路涿,心如鼓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