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沅没有接她的茶,只淡声道:“我已与世子和离,再受你的茶就不合适了,快起来吧。”
闻言,方姨娘下意识抬起头,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诧异。
很快,她眼中浮起莹莹泪水,泪眼婆娑地看向谢沅:“是因为妾吗?妾进府是夫人允许,夫人也是因世子夫人您三年无所出,担心世子无后才抬了妾进府,妾的存在并非膈应您,而是为您分忧啊。
世子夫人您千万别不高兴,您若不喜,妾……妾这就去正院求了夫人,自请出府——”
她话说得太快,谢沅一时间竟没能打断,循着间隙忙道:“和离是因我与世子没了感情,与你没有半分干系。”
她说得坚定,方姨娘也看出来她所言不假。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正在此时,周嬷嬷匆忙进来:“夫人,您快去寿安堂吧!方才老夫人得知您与世子和离,匆匆下床往桃颐院赶来,却不知怎得在路上摔了一跤,当时就见了血——”
“什么?!”
谢沅下意识起身,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连忙出门了。
方姨娘犹豫一瞬,也抬步跟上。
她们赶到寿安堂时,府医已经到了,正为老夫人上完药。
屏风后站着忠义伯夫人和顾令璟,看到谢沅的一瞬,后者眼中怒气骤增。
“祖母怎么样了——”
“啪——”
不等她话说完,迎面一个巴掌就打得她偏过头去。
“姑娘您没事吧?”含秋忙扶住她。
谢沅抬起头,白皙如玉的脸颊上,一道清晰的掌印渐渐浮现。
对上顾令璟酝酿着怒火的眼神,她怔愣一瞬。
“与我闹还不够么?非要闹得祖母重病下床来安慰你、为你撑腰?”他语气中满是厌恶,“和离是你说的,昨夜我也给过你机会挽回,你却依旧坚持,我便如你所愿,给你和离书,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怎么?发现我并不如你预想般服软,还直接写下了和离书,这才急了,没法收场才通知了祖母,好叫她挽留你?”
他眼中满含讥讽与厌恶:“夫妻三年,我竟从未了解过你,若早知你是这样满腹心机、不择手段的人,我绝不会娶了你!”
谢沅摇摇欲坠,此时她却顾不得伤心这些,刚想问老夫人怎么样了,就见红缨从外面冲进来,以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狠狠给了顾令璟一巴掌。
末了,她犹不满意,又一脚踹上了顾令璟腹部。
后者是个文人,虽会些拳脚功夫,却是敌不过久经沙场的红缨的,没撑住直接被踹得摔去了后方的椅子上,直接将椅子撞倒了。
“璟哥儿——”忠义伯夫人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他起身。
她转头,怒不可遏地指着红缨:“反了……反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殴打朝廷命官!来人,给我拉下去杖责八十!”
红缨直接从腰间抽出软剑,侧身挡在了谢沅面前,冷冷开口:“我乃颍川王亲卫,从七品,受王爷令随身保护谢姑娘,若有人敢对她不敬或伤害,我有权为她反击出头,两位如有异议,便去颍川王府分辨,王爷若判我有错,我必自尽谢罪!”
她语气铿锵,剩下三个侍卫也纷纷抽出软剑进门,气势凛然而煞气十足。
只四个人就震住了忠义伯夫人叫过来的满院侍卫。
忠义伯夫人气的直抖。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但她不敢直面红缨四人,怨恨的目光便直直刺向了谢沅。
谢沅此时无暇顾及顾令璟,安抚住红缨后就忙问:“祖母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
“现在想起来问她了?”忠义伯夫人冷笑一声,“还是担心老夫人有个好歹,没法为你撑腰了?不……倒是我忘了,你有颍川王撑腰,哪还用得着没用的老夫人!狐媚长相就是吃香,即使嫁了人都藏不住那股勾人劲儿,四处招摇勾三搭四!”
谢沅眼中水光明显,她却总觉理亏,不知该如何回话。
而在红缨直接削了忠义伯夫人鬓边一截头发后,后者也不甘地闭了嘴。
“老夫人您醒了!”孙嬷嬷惊喜道。
“沅姐儿……”老夫人虚弱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谢沅忙走了进去,在看到老夫人地上的血迹与老夫人被包扎严实的腿时,她眼泪再忍不住落下。
是她害了祖母。
“祖母……”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担心的声音打断:“你脸这是怎么了?谁打的你?”她话中已含了心疼,还带着怒气,“告诉祖母,祖母给你出气!”
“没事。”谢沅没脸说是顾令璟,既是不想叫老夫人担心,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您身体怎么样?疼不疼?”她哭着开口,“对不住,是我害了您……”
“哪就怪得到你身上?”老夫人为她擦了擦眼泪,“是我自己听说你要和离,才忍不住想去拦你,脚下一个没注意就摔了,怪你做什么?”
“若不是我……”
“你要和离,必是璟哥儿哪里做得不对,你要和离,何错之有?”
老夫人温柔而和缓的声音叫谢沅眼泪瞬间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