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难以置信的看着蓝玉,今天的蓝玉让他感到分外陌生。
以前不说对他言听计从,大事上都以李善长马首是瞻,今日居然当众反驳,实在令人费解。
“凉国公此言荒谬,万岁非圣贤,怎会从无过错,难道明知万岁是错的,也要拥护不成?”
每次上朝总有几个不怕死的,今天的指标用在了范建身上。
原本还幻想着一战成名,日后能成为新的文臣标杆,不想蓝玉搞出了这么一个理论,作为有风闻奏事之权的御史,自然不愿看到。
加上朱元璋似乎没有处罚周宣等人的意思,情急之下,这货跳出来仗义执言了。
朱元璋脸色一变,忽然笑了起来:“你们都看看,这就是咱的御史,有风骨!”
范建心头一喜,老朱当众夸奖自己,这就是资本。
“你上前来,咱要好好端详一下傲骨铮铮的御史。”
朱元璋含笑冲着范建招手,这货顿时就兴奋了,能在金銮殿上被万岁叫过去的人可不多。
李善长等淮西出来的勋贵们,却露出玩味之色,他们跟随老朱多年,太了解朱元璋的秉性了,范建八成要倒大霉。
“臣僭越了。”
范建起身,弯腰低头撅屁股,慢吞吞挪动到朱元璋面前,缓缓抬起头来。
“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可是被打得破了相,范卿和咱说说,周宣是怎么打得你?”
“万岁,周宣太可恶了,他目无上官,就在御史台,用那么大的砚台打了臣的头。”
范建一脸委屈的样子,总算找到靠山了,自然要控诉一番。
朱元璋随手拿起龙书案上的砚台,问道:“是这样的砚台吗?”
“差不多。”
“嗯,那就用这砚台”
范建以为老朱要他拿这砚台打回来,正准备接过来,狠狠地报仇呢,结果下一秒听到老朱的话以后,立刻就实话了。
“咱再打一次!”
啪,啊!
朱元璋狠狠地将砚台砸在了范建的头上,顿时桃花朵朵开。
老朱可是马上英雄,从年轻时就在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甚至还创了一套太祖长拳,堪比武学宗师的人物,虽说有夸大战力的成分,但这一砚台下去,可比周宣有力多了。
范建被打得七荤八素,跌倒在地只剩下惨嚎了。
朱元璋的目光如刀,冷冷的盯着范建,咬牙道:“你这狗东西,咱怎么就不能成圣贤了,看不起谁呐?”
砰,又是一脚下去,范建直接躺倒。
“咱最厌恶的就是挑拨离间的小人,你居然还敢挑动文武对立,咱都想亲手把你抽筋扒骨!”
轰,老朱猛踹一脚,范建直接被干晕了,口吐白沫的样子,宛如刚上岸的螃蟹。
“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你要弹劾的人是谁,蓝玉,咱的头号大将,刘伯温,他随着咱打江山出谋划策时,你还不知道在哪撒尿和泥呢!”
朱元璋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怒视着已经失去知觉的范建:“来人,把他拖出去,点天灯,范建一家夷灭三族,女眷孩童流放三千里!”
周宣听得一阵恶寒,范建确实可恶,但罪不至死,终究是条性命,还是保一下吧。
正要上前求情时,刘基抢先一步说道:“万岁,臣认为对范建的刑法过于残忍了。”
朱元璋眉毛一挑:“刘爱卿终究是仁慈啊。”
“臣惭愧,当不得万岁夸奖,臣认为当留范建一条性命,只需挑断手脚筋,割耳挖眼,最后一刀阉割即可。”
“嘶!”
听了刘基的话,大臣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这绝不是曾经那个秉公执法,心怀天下的刘基,完全就是彻底黑化了,处置范建的手段,简直比锦衣卫的诏狱还要恐怖。
李善长,胡惟庸对视一眼,他们忽然发现,一向低调行事,不争不抢的刘基,骨子里却是心狠手辣!
刘基说完之后,抬袖抚去眼角泪痕,自今天开始,他就不是原来的刘伯温了,正如周宣所说,要保住全家性命,就只能做孤臣,黑化是最好的选择。
“刘基这话不对,成为一个废人岂不是更加残忍,臣认为,只需架起火来,在不切下来的情况下,让范建看着自己的命根子被烤熟,然后喂给他吃。”
蓝玉上前建议道。
臣工们只觉得一阵恶心,有几个心理素质差的,几乎要吐了出来,连周宣都不由得侧目,还是领军打仗的将军够狠啊!
朱元璋见群臣反应,似乎很满意,而后看向周宣,问道:“周爱卿,你是什么意见?”
周宣拱手道:“万岁,臣以为范建罪不至死,抄家流放即可,听说他家颇有资产,还可充实国库。”
“就依你之言吧,范建杖责三十,全家流放琼州,永不赦免,家产查抄充公。”
老朱一句话,就让范建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海南人,而且是个身无分文的海南人。
“都没事了吧,退朝,蓝玉,伯温,周宣留下。”
众臣散去,朱元璋走下殿来,看着被留下的三人,忽然大笑起来。
蓝玉和刘基也跟着笑了起来,周宣清楚,君臣三人之间的芥蒂,已经烟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