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这时候才感觉到什么叫孤立无援。他背后能倚靠的,也只有张书堂。
马福良虽是他的直接领导,但对方精得跟猴儿似的,躲还躲不过来,更别说惹火烧身了。再说,他和蔡小虎关系走得很近,肯定不会出手相助。
张书堂见不到人,硬闯不是办法。村民要是野蛮起来,即便警察出动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只有蔡小虎开口才能救徐母。他胆子太大了,人命关天,居然非法控制,这要再出人命,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了。
乔岩不知道那边的情况,不过听徐欢的口气应该很严重。他跑出办公室,在走廊里大声叫喊着蔡小虎的名字,惹得众人纷纷探头观望。
蔡小虎正躲在一间办公室忐忑不安闭目沉思。他不傻,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可陈云松放话了,他又不能不听。想了一会儿,拿起手机了解那边的情况,那边人传递回来的信息是虚张声势,没有那么严重。
叫唤了半天,没人应声。乔岩管不了那么多了,叫上曹晓峰折返百子庙村。在进村的路口,和村干部费尽口舌解释,可对方态度始终如一,没有村里的命令不能进去。
遇到不讲理的刁民,乔岩说什么都是枉然。他灵机一动,拔腿就跑,只要翻过前面那块地,爬上一个五米多高的地坎,就能到徐德福家。
乔岩在前面跑,村干部在后面追。毕竟是年轻人,加上身体素质不错,愣是在田埂里如履平地,疯狂奔跑,把其他人甩在身后。到了地坎跟前,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个加速助跑,两三下就翻了上去。而跟在身后的曹晓峰早已累得气喘吁吁,蹲在地坎
“给我拦住他!”
远处的一声怒吼,围在徐德福家附近的人迅速聚拢过来,乔岩正思考如何突破防线的时候,高中同学张鹏出现在了面前。
“都给我住手!”
张鹏大手一挥,村民们停止脚步,不再往前。
乔岩累得大口喘气,见了张鹏上气不接下气道:“正好,张鹏,快赶紧救人。”
张鹏很明显受了镇里的委托在这里把守,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沉默不语。
乔岩急了,破口大骂道:“张鹏,里面情况紧急难道你不知道吗,要是再出了人命,你他妈的第一个担责。到时候谁还替你说话,背锅的就是你。”
在乔岩的痛骂声中张鹏有所觉醒,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推开人群冲了进去。乔岩紧跟其后跑进去,看到徐欢半蹲在母亲床边嘤嘤痛哭。而躺在床上的,脸色蜡黄,神情呆滞,似乎已经在弥留之际。
“赶紧叫救护车!”
徐母被送到了县医院,经过抢救总算保住了生命,但情况并不乐观。本身就有糖尿病高血压,因为徐德福的死有轻微脑出血,经过这几天的折腾,出血面积还在扩大,随时有生命危险。
乔岩几乎一夜未睡陪在门外,忙前忙后还给垫付了住院费。不管怎么样,人保住就好。
徐欢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一晚上就一个姿势。乔岩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打心眼里同情怜悯她。
有些人觉得自己家庭不好,命运多舛,可和徐欢比较,又算得了什么呢。在她身上才能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父亲自杀,母亲病重,姐姐又成了那,倒霉事就可劲地往一个人身上压。再坚强的肩膀,又能承受多少,何况是柔弱的肩膀。
思量许久,乔岩蹲在身边小心翼翼道:“徐欢,你休息一会儿吧,这边我来看着。医生说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徐欢木讷地摇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有气无力地道:“乔岩,谢谢你。”
乔岩心里五味杂陈,眼眶不由得有些发红,赶忙扭头起身道:“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去给你弄点饭,你也得保重身体。”
乔岩刚出急诊室门口,与赶来的王雅撞了个满怀。王雅上下打量着他,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乔岩一脸疲惫,摇摇头道:“你来得正好,去陪陪徐欢吧,我去买饭。”
又忙活了一上午,乔岩和王雅才离开医院。回到7号院,抓紧时间洗了个澡,顾不上吃午饭躺在床上休息了会儿。还不等睡着,张鹏打来了电话,说要见他。他只好挣扎爬起来,等候曾经的老同学。
十分钟后,张鹏到了。两人对面而坐,却不知从何聊起。
上高中时,乔岩属于好学生,而张鹏不学习就成天混,但俩人神奇地走在一起,成了好朋友。张鹏带他打游戏,看黄片,做足疗,让乔岩大开眼界,第一次走进了成人世界。即便如此,他的成绩照样名列前茅。
后来,他考上了大学,张鹏读了大专。毕业后通过各种关系弄了个事业编,混得有模有样。有一次同学聚会,张鹏喝多了大放厥词,说读了好大学又怎么样,不还是回来上班嘛,还比他少几年工龄,提拔也赶不上他的速度。
乔岩知道他是说给自己听的,没有和他计较,就当是酒后胡言乱语。反过来说,对方说的确实是实情。他这个所谓的高材生,不也回到家乡从底层做起吗?在这个一眼就能看到退休的贫困县城,似乎给他当初的选择蒙上了一层灰。
参加工作后,虽然也联系,但有了各自的圈子,不像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