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见淑妃尴尬的神情,心中暗暗好笑。本来她换辆车就好,现在被允王掺和进来,后面一路不仅没了清静,还让旁人对自己的嫉恨增加几分。她无奈的白了允王一眼,只见他眼底含笑,似乎毫不在意。
喜顺和玉蝶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收好,一诺则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了允王的御辇。
“我这里宽敞,比你那辆小车舒服许多。”允王笑道。
一诺四下张望,只见车厢由红木制成,四处雕刻着莲花、飞龙和仙鹤的祥瑞图案。顶部镶嵌着精致的镂空铜灯,灯罩以水晶装饰,即便是白天也折射出五彩的光芒。车厢内设有宽大舒适的软榻,覆有金丝织锦。车厢一侧配有小型书案,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而另一侧则是茶台,玉壶金杯。案上的紫铜香炉中的檀香袅袅升起,弥散在整个车厢之中。
既来之则安之。她不客气的在软榻上坐下,替允王和自己各倒一杯茶,轻啜起来。这是上好的云雾茶,色泽翠绿,茶汤清亮,茶香中透着花香,让人口颊生香。
“为什么放过那个车夫?他说不定是受人指使,应该严加盘问找出真凶。”允王正色问道。
“他自己也在那辆车上,我若发生意外他是第一个被问罪的。应该没有人蠢到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吧。”一诺低着头道。
“这可说不定,万一别人许下重金……”允王道。
“其实我倒不是相信他,我只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诺放下杯子道,“按理说皇家的马匹都经过严格训练,若非遭遇重大刺激是不会突然发狂的。我下车后就去检查过,发现套在马背的车辕内侧有一根很细的木刺,只有在马夫使劲拉扯缰绳的时候才会刺入马背。看来是有人料到雨后土地坑洼不平,马夫必须扯紧缰绳才能控制行进速度。这样一来,木刺插入马背也就是迟早的事。”
“还有这样的事!”允王闻言大惊。
“还不止是这样。”一诺镇定的道,“看起来做手脚的人怕一根木刺不管用,还特地事先把车轮的轮轴切断,好让车轮受力不均,更容易翻倒。我去看过车体,只有轮轴上断开的地方十分整齐,分明就是用利物切断的。”
允王听的倒吸一口冷气,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威风可以保护一诺周全,却没想到敌人处在暗处,防不胜防。“你观察的倒是仔细,换做我可一点瞧不出来。”
一诺不吭声,只是心想:我若这点小把戏都瞧不出来,早就死在安国的皇宫中了。
“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手?”允王面子上挂不住,不甘心的道。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一诺恶狠狠的瞪他一眼,道,“本来大庆宫就没几个人看我顺眼,你这一番操作猛如虎,直接把我钉上耻辱柱。估计来参加围猎的人里面,多半都盼着我一去不回呢。”
接下来的两天行程中,除了淑妃和德妃的白眼比从前更多几倍,一诺在御辇中倒是一路平安。舟车劳顿后,车队安全抵达玉林山围场,众人各自回帐篷中休息,准备明日开始的围猎。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玉林山便被热闹的气氛所笼罩。允王亲自带队,身穿猎装,骑在赤骥马之上,神采奕奕。其他皇家贵胄以及朝中重臣也纷纷褪下长袍,换上精神的短装,个个摩拳擦掌的要在围猎中一显身手。猎场周围都安排了禁军把守,以防有外人趁机混入。猎犬们低声呜咽着在主人身边来回徘徊,似乎也对即将到来的盛典跃跃欲试。
随着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响彻山林,围猎正式开始。允王扬起马鞭,率先策马而出,身后一只黝黑精瘦的猎犬迅速奔向山林深处,惊起无数飞鸟。随后,其余人也纷纷出发,一时间马蹄奔腾,尘土飞扬,场面十分壮观。
此时女眷们也换上猎装打扮,有的聚在观众席上观看喝彩,有的也骑上小马在附近相互比试。淑妃和德妃的娘家都派了世家子弟来参加围猎,此刻家里的小姐们正簇拥着二人坐在台上说笑闲聊。
秦家三小姐秦书艺是淑妃的表妹,她的父亲是淑妃的亲叔叔秦寰。他经常鼓励女儿往宫里走动,一来可以在允王面前表现一番,二来也能拉拢淑妃多给自己生意讨些便利。淑妃早看透表妹的目的,却不点破,防备之余借由她的手也做过不少事。
秦书艺在人群中没发现一诺的身影,故意在众人面前问道:“表姐,怎么没瞧见贵妃娘娘呀?难道是太娇贵,经不起一路颠簸?”献国人尚武,即便是女子也从小学习拳脚马术,因此对文弱的安国风气一向十分不屑。她们见一诺是安国人,便借机嘲讽。
“你就不怕贵妃娘娘生气,置你个以下犯上之罪?”淑妃娇笑着调侃道。
德妃娘家姓周,是献国三朝元老。要说家世背景比淑妃还要高一阶,但她为人低调,在宫里竟被淑妃压下一头。德妃相对中肯一些,实在听不过去,上前劝阻道:“少说几句吧,贵妃娘娘初次经历围猎,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周西潼是德妃的亲妹妹,虽然往日里对秦家人颇有怨言,但与新来的贵妃相比,反倒给秦书艺帮起腔来。“秦小姐说的不错,这个贵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路上闹过一遭后竟然不知羞耻的坐到大王御辇里。若是她连这点风霜都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