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黑衣人走远,一诺浑身的气力仿佛被人抽走一般瞬间松懈下来,腿上一软竟跌坐在地上,匕首哐啷啷丢在一边。多日来的坚强仿佛随着杨潜一同被带走,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个不停。南汐见她伤心,上前抱住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半晌,一诺逐渐止住啜泣,从南汐怀中直起身子。
南汐气道:“哥哥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咱们回去向他讨个公道。”
“未必是允王的主意。”一诺摇摇头道。允王虽然性格阴晴不定,但还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直觉告诉她,凶手另有其人。“我还是回安国去,等手上有了筹码才有资格与人交易。杨潜说的对,这些人不敢拿他们的性命,只能乖乖给他治伤。”
“我跟你一块儿去。”南汐坚定的道。
“好。”一诺这次没有拒绝。既然他们扣住杨潜,她就带走南汐。一阵报复心在她心中燃起,她镇定神情道:“我们走。”
明明是春寒料峭的时节,青城皇宫凝云阁里的众人却忙的满头大汗。原来,狐眼珠的诅咒虽然解开,杨浣到底还是受到影响,比预产期提前一个月便开始腹痛破水,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皇宫中已经太久没有新生命的诞生,一众人全都乱了手脚。从太医到宫女嬷嬷,乌压压的聚在凝云阁,进进出出忙成一团。
安阳王听说胎儿早产,一面担心不已,一面又难忍欣喜之情。他想起宋贵妃的怨毒才让杨浣面临危险,心中又升起一阵怨恨,向得喜道:“今日起凤鸣阁每日送一餐即可。这恶毒妇人,也该让她知道害人的下场。”
得喜知安阳王心中焦灼才迁怒宋贵妃,只是嘴上应下,却未吩咐下去。毕竟宋太师在朝中的势力还在,万一哪天宋贵妃卷土重来,自己岂不是要无辜受罪。
“让慧婕妤去凝云阁陪着浣儿。”安阳王又吩咐道。妇人生产时的血光被当作不详,因此男人往往要避开,在外等待。安阳王不得亲自前去,只能在章德殿中坐立难安,默默忍受。
玉仪叮嘱杨湛带领禁军守卫凝云阁安全。其实,她对于这个新生儿的到来也是满怀期待。作为一名女性,看见婴儿总会不自觉的产生母爱情结,更何况是自己同胞兄弟。血缘的牵引让她对这个小弟生出几分怜爱。而从现实角度来说,这个小皇子就是她争夺王位最好的筹码。只要将他拿在手中,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以扶持新君的名号号令天下,等将来天下稳定,再找个借口逼他禅位就是。
慧婕妤领了皇命,慌慌张张的带着翡翠往凝云阁去。见到杨浣的时候,她已经被阵痛折磨的面色惨白,气若游丝。慧婕妤虽不曾生产,但也知道女人生孩子犹如在鬼门关走一遭,是生是死全看天意。再加上杨浣又是早产,风险又增加几倍。
“浣儿……”慧婕妤心疼的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唤道。
杨浣的意识几近模糊,除了发出呻吟外再无气力。忽然,又是一次阵痛袭来,她猛地睁大眼睛,大声嘶叫,双手顺势抓住慧婕妤,指甲深深嵌入她的皮肉之中。
“稳婆!太医!”慧婕妤慌张的一阵乱叫。又不断呼唤杨浣的名字,让她尽量保持清醒。
稳婆端着一碗药走上来,将杨浣的头扶起,把黑色的药汤一气灌下去。杨浣猛咳几声后逐渐恢复意识,见慧婕妤坐在身边,顿时所有委屈都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慧婕妤拨开她贴在脸上的湿发,柔声安慰道:“不怕,有我在这里陪你。”
杨浣哭过一会儿,大概是力气用尽,终于平静下来,虚弱的道:“慧姐姐,实在太疼,我不想生了……”
“很快就会过去的。”慧婕妤挤出一个鼓励的笑容道,“主上也在等着呢。你看,这么多人都陪着你。什么都别想,加把劲把小宝宝生出来,等一诺回来咱们三个人带着小宝宝一起吃东西聊天,多开心呐。”
“一诺姐姐和哥哥,就要回来了吧……”杨浣似乎想起什么,期待的问道。
“快了。听说他们在献国的事情一切顺利,已经启程归来。你也要加油撑住,不能让他们担心。”慧婕妤虽口胡编道,却不知此时一诺和杨潜正在边境上经历一番劫难。
杨浣的眼睛里开始生出希望的光芒。这时,腹部再次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面容都扭曲起来。
“是时候了!”一旁的稳婆走上前道,“婉婕妤,孩子快出来了,你跟着我的节奏使劲。”
杨浣也不知从何生出的一阵勇气,在稳婆的指导下配合着用力和呼吸。宫女在一旁不停的喂进参汤,喂了吐,吐了再喂。就这样,她在剧痛、撕扯、用力的过程中一遍遍的往返。终于,在太阳升到最高处的时候,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声,所有苦痛终于结束。杨浣连孩子的面孔都没来得及看,就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昏死过去。
是个男婴。他通红的小脸蛋经过阴道的挤压还没有来得及舒展开,双手伸向空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像只小老鼠一般闭着眼睛只顾啼哭。慧婕妤颤抖着抱过婴儿。多美好的新生命啊!看着可爱的婴儿,所有人付出的努力和痛苦都值得了。
婴儿诞生的消息飞快传到体和殿。“恭喜主上,是个皇子。”得喜喜气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