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杨浣的圣宠,杨家获得爵位,在原本富商的身份上又增添一层光环。按照规矩,杨潜将于十二月初一进宫谢恩,也因此获准到凝云阁与杨浣兄妹相聚。
杨浣早早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一诺,开心道:“好久没见二哥,咱们终于又可以聚在一起咯。”
“是啊,好久了。”一诺道。虽然高兴不假,但心中却沉甸甸的。她时常会想起杨潜,想起两人间那近在咫尺又擦肩而过的种种。既然她已经有了景尧,就应该把他只当作亲人或者朋友,但杨潜那深邃的目光和深情的独白,又仿佛魔咒一般萦绕在她心间,挥之不去。
因为期盼着杨潜进宫,日子似乎又有些盼头,但仍像翻书一般一天天的过。
这天傍晚时分,天空中下起小雨,潮湿的空气中夹带着泥土的腥气。这种天气里,人们大多喜欢窝在房间里。但一诺反而乐意打着纸伞,趁雨四处溜达。
此时的御花园消去人声,才体现出原本的样貌。花草亭台重归主角位置,在蒙蒙细雨的冲刷下尽显色彩。
她出门的时候雨并不大,因此没有带伞。在园子中溜达一会儿,才发现雨势渐猛,只得找到个假山下的石洞躲避。
石洞处在假山背面,不容易发现。但她的身影却被印在地上,斜斜的延伸出去。一诺身上被雨淋湿一半,被晚风一吹冷的直打哆嗦。她环起双臂抱住自己,尽量减少热量流失。
“什么人!”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诺被吓一跳,再想想可能是巡逻路过的禁军。她不想多惹是非,于是把身体往石洞内又缩一缩。这个石洞刚好一人宽,开口大,内里窄。她越往后蹭,越难站稳,必须像蜘蛛般把背部紧贴在石壁上,才勉强站住。
走路声越来越近,一诺将脚又往后再缩一点。忽然,她脚下一松,地面凹陷下去一块。继而随着沉闷的轰隆声,身后的石壁缓缓打开。
一诺猝不及防,仰面朝天往后倒下去。
“啊!……”她不禁高声尖叫。
一只手飞快的捉住她手腕,拉出洞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在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借助仅存的一点光亮,她看见一双深黑色的眼眸紧紧盯住自己,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直喷在脸上,微微发烫。
这副熟悉的面容怎么会出现在御花园中?难道是梦吗?
时间仿佛停滞住。三秒后,一诺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挣扎着立起身子,忍不住道:“杨潜,你怎么在这里?”
“一诺姑娘。”那男子放开一诺,后退一步,微笑着道。
她这才看清来人并不是杨潜,只是眉眼间带着太多相似,又或许是她思念杨潜太甚,才会一时间认错。
“抱歉,我认错人。”她不好意思的道。随之又问:“你认识我?”
“大名鼎鼎的一诺姑娘谁不认识?”男子笑道。
一诺尴尬的咧嘴一笑。
“王爷临行前吩咐我暗中照顾婉婕妤和你。我一直隐藏身份未去拜访,实在抱歉。”男子这时才亮出身份。
原来是他。一诺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男子以为她还在为认错人而尴尬,又解释道:“你会把我误认作杨潜也不奇怪。我叫杨湛,是杨潜的长兄。”
又是一记重磅炸弹。一诺觉得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为什么她的世界要围绕着杨家打转?转念一想,若杨湛知道已经被无故退婚,不知心中何种滋味。
于是她暗自吐吐舌头,假装不在意的道:“我说怎么那么像。”
“听王爷说你在杨记住过一段时日,跟潜儿和浣儿的关系都很好。我长久不在家中,不知他和母亲怎么样了?”杨湛道。
雨越下越大。雨滴接连成线落下来,砸在身上微微发疼。
“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躲雨。”一诺说着躲回洞中。
一阵阴风穿过山洞打到后背,让她打个冷颤。“这个洞是空的!”一诺回过身,探头向洞中望去。除了无限蔓延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什么地方?”她向杨湛问道。
“不知道。”杨湛擦亮随身携带携带的火折子,向洞内望去。眼前是一条黑魆魆的隧道,蜿蜒出去不知通向何处。
一诺壮起胆子道:“咱们进去瞧瞧。”说着抬腿就往里去。
杨湛一把拉住她,道:“皇家禁地,怎能随意闯入!”
“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哪来的皇家禁地?”一诺反驳道,“你就不好奇里面有什么,又通向哪里吗?”说罢,不等杨湛答话,径自摸着墙壁往里去。
杨湛无奈之下只得快步跟上,把她拉到身后,道:“我在前面探路,你跟紧咯,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机关。”
一诺从小就爱读武侠小说,没少幻想这种连通着世外仙境或者金银财宝的密道。这会听见“机关”二字,浑身的毛孔都被打开,兴奋的直哆嗦。她紧挨着杨湛,二人凭借火折子的微弱亮光摸索前进。
这条隧道开口窄,往里面走十来步后豁然开朗,足可以容下两人并排行进。两边和顶部均是大石块砌成的墙壁,干燥而洁净。地砖磨损不大,似乎建成的时间并不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