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诺正在窗前看书,忽然听见院子里一阵喧闹。不一会儿,就见兰笙气喘吁吁的跑来,隔着敞开的窗户一把扯下她手上的书卷,急道:“快去借月阁看看,据说添香偷了慧婕妤的首饰被扣留下,这会子就要上刑罚呢!”
一诺惊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撩起裙角就往借月阁飞奔而去。兰笙也紧随其后。
添香是舞姬坊年纪最小的一名舞姬,长着一张苹果般红彤彤的圆脸,平日里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她生性单纯,连撒谎都会脸红,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偷窃挂上关联。
两人跑到借月阁门口,还不及喘口气,就听见慧婕妤的骂声从院子中传出。一诺赶紧向看门的宫女道:“我是舞姬坊管事的女官,听说添香被婕妤责罚,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
宫女立刻将她们带到慧婕妤面前。
她们为救人而来,不敢疏忽礼节,行事更加谦卑几分。二人看一眼趴在地上抽泣不止的添香,按下心中焦灼,先向慧婕妤行礼道:“见过慧婕妤。”说罢齐身拜倒。
慧婕妤知晓一诺是安阳王亲自指派的女官,同人气正旺的婉才人又同气连枝,不敢小觑,便稍微收敛脾气,冷声道:“来的正好。我倒想问问舞姬坊平日里是如何管教舞姬?这个小舞姬来借月阁几次,每次走后我的首饰都会丢失。如果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就罢了,我只当作为工钱打赏给她。但今日主上赏赐于我的水晶耳坠竟然少一只,若再放任自流,将来在主上面前也无法交代。”
水晶本身并不特别珍贵。可是由于安国矿产资源缺乏,水晶大多由他国进贡而来。再加上质地坚硬又易碎,打磨起来相当耗费工时,因此在安国才变得珍贵起来,成为皇亲国戚专属品。
添香早瘫软在地上,吓得缩成一团。她见一诺和兰笙到来,心中才重新燃起希望,抓住一诺的裙角,哭道:“姐姐救我。我真的没偷东西,冤枉……”
兰笙蹲下身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一诺向慧婕妤欠身行礼道:“水晶耳坠丢失确非小事,更应该严谨以待,查出真凶,找回失物。这样今后主上问起,才不会因为错怪好人而污了婕妤的名声。”
慧婕妤听她似乎另有所指,冷笑一声道:“早听闻一诺姑娘机智过人,否则也不会从宫女被破格提拔成女官。既然如此,就请你说说看,到底是何人将耳坠窃走。若能查获真凶,添香自然无罪。若你只是张口说大话,到时候就不是我责罚一顿这么简单。按宫中规矩,凡偷窃者一律交慎刑司处置,轻则杖罚十下,重则杖罚三十并逐出宫去,永不纳用。”
一番话让在场众人均是一惊。添香刚停下哭泣,这下竟被吓得几乎晕厥过去。
“不知可否让我先向添香询问事情经过?”一诺忽略她的恐吓,问道。
“请便。”慧婕妤故作大度的道。她在宫女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轻啜几口,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一诺蹲下身,柔声对添香道:“别哭。仔细想清楚,再说说看这几天的情形。”
添香在她鼓励的目光中缓缓止住哭泣,思索一番后,道:“大约半个月前,借月阁的樱桃姐姐来找我,说婕妤想练习几样舞姿,好在主上来的时候表演一番。我自然不能推辞,便随她来到借月阁。之后,我每天上午都会来这里陪婕妤练习。”说着,将目光投向樱桃,仿佛在寻求确认。
“没错,是婕妤命我去舞姬坊找个人来。因为我与添香是同乡,早就认识,所以便请她来帮忙。从两周前开始,她每天从早饭后就待在这里,用过午餐才会离开。”樱桃从旁说道。
添香点点头,又继续道:“前面几天都平安无事。到第三天的时候,樱桃姐姐向我说,当晚婕妤梳妆的时候发现有只金戒指不见。过几天,又说发现少一只玻璃耳坠,再后来就是一只红宝石发簪。既然不是我所为,我自然没放心上,只当是闲聊时候的话题,还奇怪怎么会接连失窃。直到今天……”添香说着,情绪又激动起来,颤声道:“今天午后我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人说婕妤的水晶耳坠丢了一只,然后……她们就指责我是小偷,要我认罪……姐姐,我没有偷……”说到这里,已经是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听完添香的一番话,一诺虽然并没有十分把握,但至少可以确定添香并非真凶。若真是她所为,在别人发现后仍然连续盗窃实在愚不可及。而且,只偷一只耳坠而非一对,既不能拿来卖也不能自己戴,还容易被人发现,实在不合常理。
她思索片刻,心中已有计较。必须找到丢失物品的下落才能让添香洗脱不白之冤,同时才能让舞姬坊免于背负污名。
她淡淡一笑,镇定的道:“婕妤所言极是,小偷可恨,实在不能放过。但是只凭添香的一面之词还不能做出判断,我对事情的经过和借月阁都不甚了解。可否请婕妤宽限三日,让我细细盘查。三日后,若还不能查获真凶,莫说添香,我也任由处置。”
慧婕妤见她一脸镇定,似乎胸有成竹,不禁对自己的判断稍有动摇。她挑起眉毛道:“好,就三日时间。准你在借月阁中随意查看。不过,没有定论之前添香的嫌疑最大,暂时不能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