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潜逃中的夜色,月光正在追影寻踪。 周念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分辨眼前这一幕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毕竟她已经将两者搞混了很多次。 她现在没有视觉,看不见此时的景象,也没有嗅觉,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 极端的感知丧失将她困于混沌的狭岸。 也许是五分钟,十分钟,再或者是更长的时间过去。 才让周念搞清楚,这不是梦。 此时此刻紧紧抱着她流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鹤遂—— 是那个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不认识她的鹤遂。 是那个将智齿项链扯断扔掉的鹤遂。 是那个失诺没有赴约,让她在火车站等了整夜的鹤遂。 …… 他回来了。 周念浑身剧烈地哆嗦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开始挣扎,激动得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 可他的手臂像钢条般砥硬,将她死死禁锢。 周念咬着苍白的下唇,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颤声开口:“放开我。” 抱着她的男人没有回应,也自然没有放开她。 她没有停止挣扎,却一直在做无用功。 他抱得她上半身钝痛不已。 周念被气得呼吸不匀,哽着脖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放,开,我。” 从身后紧拥她的鹤遂终于有了反应。 他的脸还停留在她颈间,一滴眼泪正好滑落到他冷□□致的鼻尖,悬悬欲落,他的嗓音也是:“我不放。” 话音落下时,鼻尖上的那一滴泪滴到了周念的锁窝里。 只是他的眼泪却没能让周念动容,反倒叫她心里横出一股狠意。 她偏头,一口重重咬在他的胳膊内侧。 鹤遂穿着一件布料薄软的黑色衬衫,被周念咬住那处迅速蜷缩泛皱。 从起皱的程度就能看出她有多么用力。 周念的确用了她现在能使出的最大力气,她狠狠咬住他,唾液浸湿他的衬衫布料,牙齿深陷进他的肌肉里。 很快,她感受到另一种湿润从衬衫里冲出来。 ——是血的味道。 即便她现在没有味觉,也知道那就是他的血。 浓腻的血意迅速在口腔里扩散,周念却没有任何松口的意思,甚至皱着眉咬得更重。 她咬得腮帮开始酸软作痛,可他却还是没有任何放开她的意思。 “念念。” 他在她耳边叫她,低沉嗓音颤得很厉害。 周念没有回应。 然而他也什么都没说,也好像根本说不出,只能反复地低低叫她名字。 “念念。” “念念。” “……” 僵持到最后,周念是先累的那一方,她的体力根本难以再支撑下去。 她松开嘴,浑身脱力 地瘫在他怀里。 “别让我恶心你。”她有气无力地说, “请你离开。” “……” 鹤遂在她耳边低低道:“我不会走, 我要陪着你。” 周念喉间一哽。 又听见他说:“念念,这一次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周念缓缓闭上眼睛,让眼前原本的黑更上一层,心灰意冷地说:“可是我不需要了。” 四年的等待折磨,重逢时的剜心之痛。 她独自熬过那些至暗时光,在深渊的泥沼里挣扎求生,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冷漠重创。 可不是他现在的一句不会离开就能抵消掉的。 一切都再无转圜之地。 鹤遂嗓音相较之前更加嘶哑,气息是乱的,他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我会守着你。目前你的身体最重要,先让你的身体好起来再说。” “……” “没什么好重要的。” 愤怒过后,周念的内心又回归为死水状态,“我的身体不重要,也没有任何事情重要。” 鹤遂没有接话。 她感觉到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像是被她说的话狠狠刺痛,悲伤迅猛地泛滥着,却又在竭力地控制。 良久后。 他抬起一只手,捧着她的头,让她的头与他的靠在一起。 两人的脸庞贴上。 周念感觉不到他的温度,她累极了,没有挣扎,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