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重见青碧。
举目四顾,皆春日盛景。
李羡鱼唇角微弯,在雨中行至游廊深处,遇见许久未见的青年。
春雨如愁。
李羡鱼隔珍珠似的雨帘,望见顾悯之孤身站在与凤凰树相邻的游廊上。
他深青色的医服制被雨水濡湿。
在这般披红挂彩,热闹熙攘的披香殿,微显孤清。
李羡鱼轻声唤道:“顾人。”
顾悯之回转过身来。
他原本清润的面庞被斜雨沾湿,低垂的眼睫上落朦朦春雨,将眼底复杂的心绪掩藏。
“公主。”
他顺深长的游廊向她走来,将随身的医箱放在旁侧的坐楣上,向她俯身行礼:“臣最后来为公主诊一次平安脉。”
离别的愁绪怅然而来。
李羡鱼在系红绸的坐楣上轻轻坐落,将皓腕放在他递来的脉枕上,语声很轻地道:“有劳顾人了。”
顾悯之轻轻颔首。
他如常将丝帕覆在李羡鱼的腕上,长指轻落在她的腕脉。
这一场春雨,他细细地与她说一年各个时节中要留意的病症,又重新开了补养的方子给她。
直至最后语说尽,相顾无言。
他终微垂眼,将长指收回,将脉枕重新放回医箱之中。
李羡鱼安静地望,羽睫轻轻垂落。
顾悯之也随之起身。
他辞别李羡鱼,独往来时的烟雨中行。
李羡鱼迟疑一瞬,还站起身来,唤过伺候在廊前的小宫娥,为他送了一柄竹骨伞。
顾悯之接过竹伞。
在雨中向她俯身行礼。
他的语声在春日的烟雨中传来,如初遇时般温和清润,掩始终未出口的心意。
“臣祝公主这一生平安喜乐。”
春雨如帘。
穿红裙的少女抬眸,在帘后与他短暂地相望。
她语声很轻,带微微的歉意:“这些年的照拂。嘉宁很感激。”
她站起身来,向顾悯之福身深礼:“嘉宁同祝顾人此生顺遂,仕途通达。”
顾悯之轻阖了阖眼。终在春雨中徐徐转过身。
他顺来时的游廊往回。
走过雨中的庭院,走过尚未来得及开花的凤凰树。
清寂的背影终消散在春雨如愁处。
*
春雨停歇时,便至李羡鱼婚当日。
她天光未明便已起身。
在锦绣屏风后换上以金银丝线绣出鸾鸟与棠花的吉服,坐在妆奁前,等宫娥们为她梳妆。
竹瓷为她细细地净过面,又执起玉梳,替她顺乌缎似的长发。
其余宫娥们也拿胭脂的拿胭脂,捧水粉的捧水粉,笑簇拥过来。
为在这个隆重的日子,将家公主妆扮成世上最好看的新嫁娘。
正当众人忙碌的时候,却听槅扇被人随意叩了两叩,继而盛装的宁懿施施然外进来。
李羡鱼的乌发还被竹瓷握在掌心,一时侧首。
但在听见通禀后,还弯眉道:“宁懿皇姐来了。”
宁懿懒懒地应了声,令身后跟的执霜与执素将带来给她添妆的首饰放,又淡淡瞥了还握她乌发的竹瓷一眼,对李羡鱼道:“你殿内宫娥梳妆的手艺也就这样。与其让她们来给你梳妆,倒如本宫亲动手。”
李羡鱼抿唇而笑。
她没有拒绝,只抬手示意竹瓷将位置让给宁懿。
竹瓷双手递上玉梳,福身退至一旁。
宁懿接过玉梳,微微抬眉,顺势将其余给李羡鱼梳妆的宫娥尽数赶走。
寝殿内重新归于静谧。
宁懿坐在李羡鱼身旁的玫瑰椅上,褪指上戴的鎏金护甲。
亲为李羡鱼梳妆绾发。
她为李羡鱼挽起精致的流云髻,戴上赤金镶红宝的凤冠,又替李羡鱼染上海棠红的胭脂,抿唇鲜艳的唇红。
在她替李羡鱼描眉的时候。
李羡鱼终寻到了机会小声问她:“皇姐,你与傅的婚事——”
她分明记得,皇兄说过,从雪山回来后,便要为皇姐与傅主婚。
可之后发生了许多事,又遇上国丧,便就这样一直耽搁了。
她有些担忧,皇姐都已将此事忘到脑后。
宁懿捏眉黛的指尖微顿,轻瞥了她一眼,有些没好气地道:“就这急看本宫嫁出?”
她顿了顿,似看在今日她婚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