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族那些掌门的住所最靠近宗门的大堂，在整个宗门的中心地段。
偏偏柳玉山特立独行，紫云居是整个无念宗的最高处，距大堂有些远。他换了张脸，在宗内使用术法容易被发现，所以商决每次走上去都颇为费劲。
商决就这样在无念宗掌门的注视下，披着他门下长老的皮，大摇大摆在宗内横行，在路过的弟子们一声声问好中逐渐飘飘然。
往上爬了一会儿，迎面又走过一群成群结队的小弟子。
商诀忽然顿了一下。
这群小弟子恰好是他所披的这张皮，安德长老门下弟子。
尤其是走在最前面那个尖嘴猴腮的，是安德长老的首席大弟子。
视线在空中碰撞，双方都怔愣一瞬。
这群小弟子显然是刚完成课业，去小食堂的。
小弟子们似乎没想到，刚还在山上授课的安德长老是怎么一下子跑下山，这回会儿又喘着粗气爬上山的。
尖嘴猴腮的大弟子首先反应过来，小步跑下来，恭维道：“师尊可是在山上遗忘了什么，不需要您亲自去，弟子代你去取回来便是。”
大弟子回头朝身后几名呆在原地的弟子使了个眼色，几个弟子面面相觑，只朝商诀简单行一礼就识趣地离开了。
看着这大弟子眼巴巴恭维的模样，商诀心底的疑虑消失。
本还担心左长春的大弟子会识破自己的伪装，现在一看对方哪有一点察觉的样子？
看来自己的伪装技术还不错。
商诀一甩袖子，端出长老的架势，“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那大弟子放下了最初的恭维，眼看四下无人，换上了套近乎的语气。
他左右环视一圈，似乎找不出话题，然后眼睛停在身后不起眼的柳玉山身上。
“师尊，这位是谁？”他目光在柳玉山身上停留两秒，总觉隐隐有点熟悉，却又说不上来，讨好般笑了笑，“您……换口味了？”
那大弟子打量了柳玉山半晌，总算看出了那点熟悉感的来源。
他眉头一扬，故作轻松小声打趣：“师尊不是看柳玉山不顺吗……师尊想找个像他的发泄怒火……”说话间眼珠子一转，他目光又忍不住打量着柳玉山，压低声音，
“这个身姿确实和柳掌门神似，可面容实在太普通了，弟子家族开的馆儿里有相貌好些的，师尊要不要瞧瞧？”
“……”
柳玉山脸色肉眼可见暗了下来，手指轻一摩。
商诀也大为震惊。着实没想到，原来这看起来良善老实的左长春，私下里居然玩这么花。
依这大弟子所言……似乎还是惯犯。
商诀不用看都能想象到身后柳玉山的脸黑成什么样了。他思绪一转，说：
“那就……老样子。”
久久得不到回答的大弟子听到后，立即眉开眼笑：“弟子这就去安排。”
果然是个惯犯。
那个大弟子还没笑多久就被打了脸——是真打脸。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出招，啪啪两声巨响，那弟子反应过来时已经跌坐在地上，双颊肿得像红烧猪蹄，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商决。
商决揉了揉手腕，“谁准许你意淫掌门的？赶紧滚。”
要意淫也只能本殿意淫。
“……”
大弟子捂着脸，满脸无措，眼神里满是无辜，却不敢对着盛怒的“安德长老”，灰溜溜地离开了。
商诀难得没有幸灾乐祸，转眼看柳玉山时，他的眼神平静，目光落在路边挺直的翠竹上，不知在想什么。
走过蜿蜒的青色石阶，终于到了紫云居。
商诀抬头看了一眼。
翠微山是个好地方，常年四季如春，每个季节都少不了鲜活的颜色。
柳玉山似乎很喜欢绣球花，种了一院子无尽夏，花的味道很淡，但修仙之人嗅觉灵敏，隔很远就能闻到无尽夏的味道。
自打转路上紫云居，后半段路基本上没了什么人。
到了紫云居更是冷清。
眼看商诀首当其冲就要溜进自己房间，柳玉山手指轻轻转动，没什么表情地问：“你、我们要做什么？”
“偷卧云仙尊的贴身衣物。”
商诀不做思考，张口就来。
说话间红色血雾已经穿过半掩的木窗溜了进去。
屋内有很淡的檀香，案几上三足香炉冒出丝丝缕缕的烟，慢慢升起，然后飘散。
眨眼间，紫云居突然荡开一阵无形但是难以忽略的杀意。
商诀心中一阵抖，赶忙回头。
站在他身后的人，面上的假皮早已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那张清癯绝俗玉冠般的脸。
柳玉山面上依旧是看不清喜怒的沉稳，只是眉宇间没了往日里的安静平和，脸上一点薄红暴露了他的怒意，他缓缓开口：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语气淡得没有一点波动。
柳玉山从察觉到暴露再到问出这句话短短的时间内，心里闪过了无数种猜测。
凭商决现在的修为，定然识破不了他的伪装。
……虽然装到后面他表现得有些敷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