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商决以为老男人终于忍不住要撕破脸皮时，他居然……真的蹲了下来。
“啪嗒——”
商决下意识将手臂伸进水里，带起一点水花，他此刻已经惊得分辨不出触碰到他后背的是毛巾还是柳玉山的手。
他再一次试探了柳玉山的底线。
这卧云仙尊的底线是无底洞吗？这么能忍？
几乎是下一瞬，商决立马分辨出那是柳玉山的手——很冰，比冷冽的泉水还冰。
商决鸡皮疙瘩炸起的瞬间，那只手却先他一步退了回去，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总算抬了起来，冷声道：
“属下体寒，突发不适，先行告退。”
柳玉山做戏做全套，微微垂头朝商决行了个礼。毕竟这是魔族的地盘，西殿确实是没人拦得住他，可若是暴露身份又是一桩麻烦事。
他说完，目光在商决后背上大片大片鲜艳的火焰云纹上停留几秒，藏在发丝底下的瞳孔仅存的温度一点点退散。
果真如此。
魔崽子体内有阴舌草毒的迹象。
阴舌草，至阴之物，需寄生于特殊体质的魔身上温养数百年，期间被寄生体不会感到任何异常，当毒完全融入骨髓，便可提取出太阴珠。
与之相反的，是集一千人族金丹期以上修士的内丹，用琼波鼎炼化而成的纯阳丹。
至阳至阴的两物相结合，阴阳相生，却能制成可以让死人起死回生的灵药。
太阴珠需要催化，纯阳丹的炼化也需要极大力量维持，纯阳丹炼化期间若受到外力阻碍，启用这项禁术的人也会受到反噬。
这个秘术早在两千七百年前，他还很小的时候就被列为禁术，其中炼化纯阳珠必不可少的琼波鼎在人界已经被尽数销毁，当时妖、魔两界口头答应，其实没有销毁多少，现在魔域的南殿还堂而皇之的摆着一鼎。
再结合最近在人界发现的多具人族修士的尸体，
那些修士死状惨烈，像是一击毙命，伤口处还有强烈魔气萦绕，丝毫不遮掩，手法狠辣尤其像商决的做派，他对商决本还有些疑虑。
现在疑虑彻底消除了——在他指尖碰到商决后背的那一刻。
柳玉山面色带过一丝厌恶，触碰到商决的手指不动声色往袖子上擦了擦。
根据魔崽子身上的毒素浓度情况来分析——看来那位已经为此准备很久了。
他得去一趟魔域的南殿，且是血盟会的时候去最合适。
血盟会在魔域南殿举行，他孤身深入魔界太凶险，得尽早想办法。
柳玉山转头走了两步，忽然停住。
……这里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庇护所么？
商决在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时，几乎是立刻站起身，不是因为他有多纯洁，而是惊于卧云仙尊的行为。
此刻柳玉山在商决记忆里根深蒂固的形象开始动摇。
只是碰一下这么大动静……后知后觉在对头面前丢了脸，再加上魔族厚颜无耻的本性，商决几乎立刻就调整过来，
“你别走，”商决拽着旁边的衣物随意披上，一步步从池里爬出，系着衣服系带，一脸正经胡扯：“我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走到岸上短短几步的时间，商决脑海中已经闪过几十种如何优雅的给柳玉山使绊子，不用挨打又能拿积分的办法。
开什么玩笑，男主自己送上门来了，还这么热衷于身份扮演，他自然得想办法把人留身边，好好欺负一番，多赚点积分，省了往人界那边跑的力。
本还想找个留下来的借口，现在都免了，柳玉山回头，
“殿主想要属下做什么？”
商决披上最后一层外披，朝奶牛猫所在的石头那边扬扬下巴：“养猫。你去把它抱过来。”
柳玉山顺着他下巴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躲在石头后面的奶牛猫。
奶牛猫瑟缩在石头后面，只是体型太大，猫屁股完全暴露在石头外面，尾巴也因害怕耷拉得极低。
听到商决的话，奶牛猫心头一阵打鼓，颤颤巍巍抬起头透过缝隙看过去。
只见月色下，那两人一前一后，此刻目光全聚焦在它身上。
他们都看不到彼此的脸，奶牛猫却看得一清二楚——两人面色阴如罗刹，一个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一个目光冷得像是下一刻要将它凌迟。
此情此景冲击力压迫感双重打击，奶牛猫两眼一黑，撅了过去。
然后它感觉自己被提进一个称得上柔软的怀抱里，淡淡的冷香若有似无钻入敏感的猫鼻子，奶牛猫忍不住放松了些，身体依然咸鱼一样紧绷着。
商决睨了奶牛猫一眼，视线转到抱着猫的人身上，“你随本殿去一趟幻渊秘境，我的猫金贵且必须要跟在我身边——”
在柳玉山怀里挺尸的奶牛猫突然两眼一睁，四爪并用地挣扎起来，“不不、我不金贵，我留在这儿待着就好。”
猛地对上商决平静的目光，奶牛猫一阵胆寒，抬起猫头对上男主脸上那张假皮，斟酌地开口：“其实……其实我有点金贵。”
“……”
见柳玉山依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商决心中的恶趣味忍不住涌了上来，他手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