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 你还不摘下幕篱?你这样端着, 等会子可怎么吃饭呀?”薛锦珍这话一出, 在场男子们的目光, 齐刷刷地投掷了过来, 阮兰芷就这样突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她的脸颊顿时烧得赤红。
实际上,对着面前几个人,阮兰芷压根就没打算吃饭了, 她只一门心思想着安安静静地坐在一隅, 熬过这段时间就好。
谁知薛锦珍偏偏就不让她好过, 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取笑她。
阮兰芷被一众人盯得头皮发麻, 眼见拗不过, 只好掀下幕篱来, 并在心中暗自恼道:往后在外面,一定要离珍姐儿和妍儿远些, 说不定哪天又像今日这般,被她两个的无心之举给坑的陷入囹圄也未可知。
早先说过,阮兰芷是个容色无双的人儿, 如今摘下纱罗后, 只见她,眸若秋水,面似芙蓉,樱桃粉唇,杨柳细腰,恁得是明丽动人、娇艳欲滴。
虽然周庭谨与薛泽丰是见识过阮兰芷的美貌的,却仍然忍不住频频将炙热的目光投到她的身上,何况苏宁时,他是头一遭遇上这谪仙般的人儿,自是看得三魂飘飞,七魄不附。
周庭谨见自家表弟看得目不转睛,如痴如醉,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想想自己初见阮兰芷的时候,不也是同博彦一个模样?
周庭谨这般想着,倒也不说破,只是径自抬手拣了个瓷杯起来,倒了一杯清茶,轻轻地啜了一口,忆起那日在书斋里,苏侯爷死死地箍着阮兰芷的纤腰,眼神里那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噬人目光……
周庭谨原本翘起的嘴角,又慢慢地捋直了。
席上,周妍儿与薛锦珍两个小姐妹兴致勃勃地聊着,哪家的金银玉器的成色最精致,哪家的胭脂妆粉最是好看,等会子吃过饭要先上哪家去逛,之类云云,阮兰芷则是只低垂脑袋等着上菜,时不时回答一下这两个小姐妹的话。
坐在一旁的阮思娇,则是不发一语地坐在薛泽丰的左手边。一双白净净的小手掩在圆桌下,将帕子绞得死紧。照理说,她模样生得也是极好的,可在场的三位公子,就没有一个人是盯着她瞧的,全都盯着阮兰芷那狐媚子去了。
阮思娇在心里暗自恼恨,平日里祖母不是最喜欢拘着阮兰芷了吗?怎地今日偏偏又允许她出来!
实际上,周庭谨与苏宁时也的确注意到了阮思娇,在阮兰芷尚未摘下幕篱之前,整个酒楼里的姑娘,的确也就数她最好看,别说是周妍儿或是薛锦珍,包括那些酒楼里请来跳舞与歌唱的艺伎,她们的姿容与身段,也远远不能跟阮思娇比。
然而有一句话叫做“相由心生”,正所谓七尺之躯不如七寸之面,七寸之面不如三寸之鼻,三寸之鼻不如一点之心。
如今阮思娇因着心里对阮兰芷的疯狂妒恨,面部表情是十分扭曲可怕的。
只见她两条柳眉倒竖,鼻翼微张,嘴角翘着冰冷又讽刺的弧度,眼睛微微眯着,眼尾后的奸门过长朝下。实际上,这样的面相,最是令男子反感,再貌美的模样,也不得人待见。
书云:通常奸门有此纹理,多半主其人心性狡滑,歪念头较多较杂,常常聪明反被聪明误,有此相理之人应当即早自省收敛,以免误人伤己。
当然,这样浅显的道理,阮思娇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她这样强自撑出来的“微笑”,将给她日后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阮思娇在潜意识里,只觉得都是阮兰芷害了她,没有这个该死的嫡出二姑娘,那么这些优秀公子哥儿的眼里只会是她阮思娇。
不多时,跑堂的将一盘盘美味珍馐端了上来,其丰盛精致的程度,此处便不一一赘述了。一众人各怀心思地边吃饭边聊天,三位男子或是聊些时评经义,或是聊些趣事见闻,姑娘们则是聊些锦衣华服、妆粉首饰。
就在大家吃饭的空档里,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到了这个时候,街上渐渐热闹起来,年节里那些个丰富多彩的庆典活动也开始了。
慢慢地,街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过片刻的功夫,街道上是人头攒动,不可数计。
隔着窗子朝外看去,只见两旁的阁楼与民宅,都点着大小不一的彩灯,照的整条街明亮如白昼,两旁架起的花楼与彩棚子里摆的各色新鲜玩意,吸引着人们驻足观看,大街上,花街鼓乐,满城皆醉,正是一派绚烂景象。
雅间里,周妍儿颇带着点儿趣味地趴在窗子上看着,只见那出来夜玩的仕女与公子哥儿们,好似潮水一般,在街道里“涌动”。
“吃好了就别在这儿耽搁时间了,街上可热闹着呢,我都等不及了。去的迟了,说不定好玩好看的东西都被人抢光了!”周妍儿回头冲着大家催促道。
是了,街上好吃好玩的东西可多着呢,被周妍儿这样一说,其他人也坐不住了。于是乎,周庭谨结过账,一行人陆陆续续朝外走,到了彩帛门楼处,阮兰芷两个箭步上前,娇小的身躯抢到薛泽丰的身边,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
薛泽丰知道莺莺这是有话同自己说,于是微微倾斜身子等着她说话。而原本站在薛泽丰不远处的苏宁时与周庭谨也将视线投了过来。
彼时,距离他们不远处,长庆酒楼的屋檐下,站着一名高大伟岸,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