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她在县城找了个专门帮人代班的好事。第一个活能代三个月,每个月二十块。”
唐南星很是随意地说道:“等这个活干完,最多休息三五天,马上又有新岗位等着她继续代班。”
这可比那点工分强多了。
干得好,以后指不定还能有机会在县城弄个临时工什么的。
再不济,姑娘家去城里多长长见识也好,兴许还能找个城里对象。
刘家人当然欢天喜地应下,多迟疑一秒那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你不想在城里找份正式工作?”
蒋思衡觉得唐南星有能力有本事,要是她自己去的话,肯定不止给替人代班而已。
“过两年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唐南星摇了摇头,没提自己真实的想法与打算。
这两年有空,她正好可以重新学习一下原主的高中课本。
毕竟这个时期,有些课程极富时代特色,不认真对待的话,恢复高考时成绩容易受影响。
见状,蒋思衡也没再多问,左右南星做什么肯定都有她的道理。
再说她换到的活计很轻松,还不用离家,更不差那点代班工资,挺好。
转眼到了九月,天气终于凉快了不少。
唐南星锁好农具房的门,背了个空篓子准备去山上捡点柴。
入冬后要烧大量的柴火取暖,赶在第一场大雪前,每家每户都要屯好够整个冬天用的量。
蒋思衡每天下工后,也都会顺便带一些回来。
现在家里柴火不少,但离烧够整个冬天还远远不够。
“南星姐,这边的柴都被捡得差不多了。我知道还有哪里柴火多,咱们一起去吧。”
半山上碰到同样背着背篓的朱草花。
十七岁的小姑娘眉目清秀、身材纤细、笑容温柔,一身带补丁的衣物洗得干干净净,看着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刘鸿燕不在,没人听你宣扬自由恋爱的那些套话,所以你这是打算转移目标,来给我洗脑?”
唐南星不爱跟小姑娘玩心眼子。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笑容僵在脸上的朱草花:“现在,还要跟我一起去捡柴吗?”
“……南星姐说的是什么?我听不明白。”
朱草花有些委屈地笑了笑,直接装傻,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离我还有蒋思衡都远点,就算你有一万个心眼子,在我这里都是白搭。”
唐南星抬手轻轻替小姑娘摘下袖子上不小心沾到的枯草,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冷漠的话:“每个人生来就不一样,不是你的,纵然妒忌死,也无法改变。”
被狠狠戳中心思,朱草花瞬间愤慨难当血色全无。
她似乎想反驳,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什么都没说转身大步走了。
等看不到人了,唐南星扭头朝着一旁的灌木丛开口:“谁在那偷听,出来吧。”
耳聪目明的人,从来都不会忽略掉身边那些细微的小动静。
一阵悉索声后,果然有人从里头钻了出来。
半大少年,瞧着最多十四五岁,瘦得都有点脱相。
少年也没继续靠近,就站在灌木丛边,拘谨不安地看着唐南星。
他想说他不是故意偷听,可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唐南星说的那句“每个人生来就不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心头好像压了块大石头,气都有些喘不过来。
“你是……”
唐南星还真没认出这人是谁,不过瞧着应该是他们同一个村的。
“我……我是宋老三家的石头。”
宋石头干巴巴地回答。
顿了顿,他还是替自己小声辩解了一句:“我刚刚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就是正好在那边休息一下。”
唐南星从记忆中扒出了一些相关信息,终于弄清了眼前少年的身份。
一辈子打光棍的宋老三,五十岁时不知打哪里捡回来个小男婴,从此终于有了传宗接代、养老送终的人。
“原来是你呀,那是我误会你了。抱歉,你接着休息,我走了。”
唐南星从不随便欺负小孩,特别是这种一看就无比懂事的。
转身,她还没走远,身后又传来了少年的声音。
宋石头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大声把压在心里的话问出:“每个人生来真的不一样,也永远无法改变吗?”
唐南星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神情复杂的少年,意识到自己差点不小心祸害了无辜之人。
是以她摆正态度,极其郑重给予回答:“当然不是,人人生而平等,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想变成什么样全看你自己。”
“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宋石头愣了愣,而后眼中多了几分光芒,连心头都没那么憋得慌了。
“因为你跟她不同。”
唐南星理直气壮,无比肯定:“她是坏人,你是好孩子。坏人只会烂在更烂的臭水沟里,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但好孩子只要努力生活,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宋石头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捂得热乎乎的,甚至连眼睛都热得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