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会弯起眼睛笑呵呵打招呼。
“赵副啊，晚上突然下雨了，早点回去吧。”
晚上的雨，来的很急。
季岚岚下了班，快步往回跑。
她心里着急：妈出门的时候一定没带伞。满脑子都是这一件事儿。
她淋了雨没事儿，但她妈岁数大了，还有哮喘。
工厂西门拐出来，一条小径，旁边是翠柳河，其实是配合纺织厂污水排放而改造的一条人工河。
纺织厂排水量大，作为邺城的第一大国企，九十年代刚刚导入污水池，正是个生产污染两手抓的重点国企。
这条小径，平时只有工人们会走，挨着河畔只有一条石子路，另一侧绿化植被，栽着一排杨柳，还有一个藤木亭子，放着两个石凳。
季岚岚下班晚的日子，她的母亲都是坐在这里等着她。
果然，今天季岚岚看见母亲没有带伞，正双手抱在头上挡雨，坐在石凳上看着她。
“妈！”季岚岚剩下的几步几乎飞了起来。
夜黑雨大路滑。
这时候，她的眼睛里只有在淋着雨的老母亲，都是每天熟悉的小径，怎么也不会想到，一脚踩在拐角处，脚下一滑，一块路砖落了下去。
季岚岚脚下踉跄，伸手要去抓着杨柳枝子，可惜手里只抓到几片柳叶就掉了下去。
噗通——。
季岚岚挣扎了几下，一抬头就看见母亲站在岸边。
“妈，你别、别靠过来。”本来就身子单薄，晚上多干了两个钟头，又累又饿，扑腾着水，简单一句话也根本说不清楚。
这条路上，平时只有他们纺织厂的工人下班时路过，这个点儿，大家都回去了，鲜少有人。
岸上的老母亲左右看看声嘶力竭地喊人。
此时，杨柳后面一个身影动了动，但并没露出脸。
季岚岚在水里挣扎，又怕惊吓到母亲，开口一说话，呛了几口水，沉浮几下。
眼看着母亲的脚步越来越靠前，“妈、回去——”
等她再一抬头。
噗通——
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母亲脚一滑，也跟着掉了下来。
立方储水池，尤其下了雨，水位高，怎么扑腾也够不到底。
老母亲岁数大了，本身哮喘，落水之后，没扑腾几下就开始往下沉。
季岚岚已经分不清脸上的水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拼命氆氇着脸，只有一个念头——谁救救我妈！
“救命啊——”刚刚怕吓到母亲，没喊出声的季岚岚，这一次顾不上嘴里灌满水，肺里也呛了水，拼命扯着嗓子喊。
“救命！”
这时，一直躲在杨柳树后的赵振东看看远处有人赶过来，才从树后站出来。
等远处的脚步声靠近，赵振东突然快步冲了过来，好像也是从厂子那边刚刚赶过来。
赶过来的两个人刚要开口，只见赵振东毫不犹豫，纵身一跃，一个猛子就往水里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