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为了小舅很快凑齐了天文数字五千元，外婆眉开眼笑地望着小舅，仿佛看到了俊俏的小媳妇走进了家门，她最心重的小舅从此过上幸福的小日子…… 这正中了那句话，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外婆万万没想到，一个巨大的陷阱等待着一家人。 话说八月十六一家人喝得歪歪扭扭，男人们上床打呼噜去了，女人们帮着收拾残局，然后坐下来和外婆聊着家长里短。 下午三点，太阳威力依然，外婆家门口走来一个打扮入时的妇女，她迈开风火轮般的小脚，老远就笑眯眯地叫着：“杨嫂，我来了！” 外婆刚刚眯着，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慢慢睁开眼睛。中午她高兴喝了两杯，刚刚眯一会儿来了精神。 “半仙啊，家里坐。” 外婆把半仙迎进家门，端来了菱角：“半仙尝尝。” “杨婶，人已经在我家了，你这边事情怎么样了？” “妥妥的。”外婆说着掀开门帘进了房间，外公听到了声音醒了。 “人来了？” “在外头呢。”外婆拿出报纸包的钱走出了东头屋。 半仙一看即刻明白了：“他婶子，姑娘就在我家，现在我就把她叫来。” 她从包里拿出大哥大向家里打电话，外婆看了目瞪口呆。 “他爹，你让他们来吧，我在路上等。” “半仙，你这是什么？” “电话啊？” “怎么没有线？”外婆被半仙说得懵了。 “这叫大哥大，可贵了！” “瞧我，差点忘了叫三儿了。”外婆连忙来到西关房拍打着小舅，“三儿，快起来洗洗！人家姑娘来了。” 小舅一听赶紧起床，今天被大舅二舅劝酒多喝了两杯，头还有点着重呢。 门前的柳树上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叫唤着，一阵阵凉爽的秋风不时吹来。小舅坐在房间里收拾着衣裳，外婆昨天就让他把头发理了。今天又让小舅穿上我娘带来的T恤，下着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新凉鞋。 小舅在镜子里照了一下，他惊讶地发现老话一点不假，人是衣裳马是鞍。 “行了，你等着。” 不一会儿，站在路上的半仙看到一男一女向她走来。男子中等个头，头上没几根头发了，那是姑娘他爹。 半仙笑嘻嘻地向他们挥手，男子也挥手呼应。 “来了，来了，姑娘来了！”半仙迈开风火轮来到外婆门口报信。 一家人都被惊动了，他们好奇地站在门前向西眺望。只有小舅不安地坐在房间里，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见到小芳才有的那份怦然心动。 “真漂亮！” 我妈兴奋地指着渐渐走近的女孩说：“娘啊，这钱花得太值了！” 门外七嘴八舌的议论小舅都听到了，小舅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口。 他心想，这个姑娘再漂亮还能有小芳漂亮吗？此刻他眼前又浮现出让他神魂颠倒的小芳的倩影…… “请家里坐！”外婆乐呵呵地把父女请进家门，腼腆的姑娘紧挨着他爹，脸上的潮红让她更加娇艳动人。 “哎呀，这姑娘真水灵，我怎么感觉像——” “嘘！” “你们家真富啊！”修顶男人打量了一下四周喝了一口糖茶说。 “闺女，你也喝口水，一路过来受苦了。”外婆特别体贴地把洁白的杯子推向姑娘。 “谢谢！”姑娘甜甜地回应，那声线让小舅的心震颤了。他激动地掀起门帘走进了堂屋，直视未来的媳妇。 眼前的姑娘冰骨玉肌，两根长长的辫子自然地垂在胸前，辫梢上红色的布条特别耀眼。她一身蓝色的连衣裙衣袂飘飘，那羞涩不安的神色一下子触动了小舅内心的柔软，小舅整个人恍惚了。 “小芳！怎么是你？”小舅失声叫了出来。 “儿子！”外婆被小舅突如其来的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但她立即来到小舅身边一拉小舅，小舅这才按捺住自己。 外婆顺理成章地介绍：“这就是我三儿子杨立民。” 姑娘怯生生地站起来，仍然低着头不敢直视未来的丈夫。 “真是一表人材啊！”姑娘他爹打量了一下小舅说，“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修——” “在村西头开了个车行。”我妈接过话茬替小舅打了个圆场。 “车行好啊，月进斗金不如日进斗银。” “你们看，让他们俩单独待会儿怎么样？”大舅妈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外婆向半仙使了个眼色，半仙心神领会拉着修顶男人一起来到了锅屋。 堂屋里只剩下孤男寡女，姑娘不安地喝着水。 “你叫什么？” “郑晓芳，你呢？” “杨立民。” “媒人说你胳膊——” “你看，没事。”小舅把左膀子摆动了几下，郑晓芳看得很仔细。 “嗯。” “你是哪里人？” “云南。” “那么远？” “我们家太穷了，所以——” 堂屋里一对年轻人打开了话匣子，而锅屋里正在办理交接手续。外公站在旁边，看着外婆把钱递给半仙：“你点点，正好5000.” 半仙一把接过钱，右手食指沾了一下唾沫数了起来。钞票声回荡在空气中，一场交易眼看就要完成。 “不错！”半仙把钱递给修顶男人，“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入洞房。大哥，你说行不行？” “行行！”外婆一听正合心意，她满口答应，一家人热火朝天地开始张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