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环境可不比外面专业的医院。
抢救室内都显得十分简陋。
除了几台仪器之外，我没看到什么特别的。
在中间的抢救台周围，有好几个白大褂在旁边守着。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很显然……
他们已经放弃抢救了。
只有七羊还趴在乐小封面前，满头大汗的，正不断跟乐小封说着什么。
旁边的仪器上，滴滴滴响个不停。
乐小封睁着眼睛，但是他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线。
抢救台周围，帘子上，被单上，到处都是血。
“大哥……大哥！”
我像是疯了一样，扑到了抢救台上。
阿刀这一次却一句话也没说，快速走到我身后。
乐小封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睛。
他浑身都在颤抖，呼吸也显得十分急促。
乐小封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我赶紧伸出手去，一把握住。
他的手如同干柴一样，没有任何温度。
手背上的青筋全部暴起，还长满了各种黑色的斑块。
我看到乐小封的嘴，轻轻动了一下。
我赶紧将耳朵凑了过去。
“大哥……大哥……我在……大哥……”
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下来，流淌到了乐小封的胸口，跟他的血液混合到了一块儿。
“阿尧……”
他仿佛在用仅存的力气，对我说话。
“嗯……嗯……大哥，我在……我是阿尧……我也是小刀……你的小刀……你的阿尧……”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态。
明明我觉得自己很坚强，一开始听到乐小封的死讯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可现在乐小封人就在这里，我就是绷不住。
“杀涂……涂……一楠……救……救……阿青……阿青……”
乐小封的声音都变得模糊，每一个字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哭道。
乐小封的手，一下子用力了。
“放……放过……放过涂……涂雨涵……放过她……杀……杀涂一楠……杀……涂一楠……救……救……阿青……”
“好……好！大哥，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大哥！”
“她……她叫……阿青……她……她叫我疯……疯子……疯子……桂月……桂月坊……桂……桂……”
他的嘴里，最后不断重复着“桂”这几个字。
可是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
旁边的滴滴滴的声音，也是越急促。
最后发出一声长啸之后，戛然而止。
乐小封的手上也没有任何力气。
我只感觉手上一松，乐小封的眼睛也缓缓闭上……
“大……大哥！”
我死死咬着牙，压低着自己的声音：“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封哥……”
旁边的阿刀也是不争气地大哭了起来，他举起手，不停的擦拭自己的眼泪。
我就这样趴在抢救台上。
轻声啜泣。
一时间整个抢救室都没有任何声音。
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空白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肩膀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扭头一看，是七羊。
七羊依旧是一副非常狼狈的样子。
近距离之下我才看到，七羊脸上的血都还没擦拭干净，她的身上也是沾染上了一大片血迹。
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挤出一个笑容问七羊：“现在我大哥人已经走了……那他跟空山监狱……就没有任何亏欠了吧？就算走法律程序……我们是不是也能把大哥的尸体给带回去？”
七羊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落地道：“我会跟我爸说……这边出具了死亡证明之后……按照流程，会通知家属的……”
阿刀哭道：“我们都是封哥的家属……阿尧是……我们都是！”
七羊轻轻叹了口气，扭头对其他医护人员使了个眼色。
随后，七羊伸手把我扶起来。
我伸出手，抓着乐小封那几乎没有任何温度的手。
我就这样紧紧握着。
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抢救室的。
仿佛行尸走肉一样。
阿刀跟我一块儿走出了医护大楼。
在楼下，云振翔等人早就等着了。
但是他们谁都没问。
所有人都早已经知道了结果。
阿刀走到花坛边上蹲下，放声痛哭了起来。
我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阿刀这种汉子也会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众小弟也是差不多，有些情绪稍微绷不住的，走过去跟阿刀一块儿哭。
云振翔算是比较坚强的。
他的眼眶一直红着，血丝都仿佛要爆裂出来一般。
乐小封临死前，用他最后一丝力气，跟我说了四个信息。
杀涂一楠，放涂雨涵，救阿青，还有……桂月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