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白老头给沈峥解了毒,预计过不了过多久就应该醒过来的人,到现在还没醒。
不知是不是昏迷的时间太长了,人身子骨也差了不少,所以即使解了梦生死的毒,沈峥这俩天反反复复发热,阿满和白老头跟着操心,阿满更是连着两天都没怎么合眼。
今个晚上,沈峥又一次发热,阿满熟练的给人喂药,又亲自给人擦身,等人热度下去,阿满也累的不行,没一会儿握着沈峥的手睡过去了。
柔和的烛火,照亮室内,床上的人眼皮微微颤动,黑羽般眼睫微微抬起,闭了一个多月的眼睛一睁开就被烛火刺的微微眯起来。
茫然空洞的眼睛转动几下,这才聚焦起来,昏迷前的事儿一股脑在脑海中播放,沈峥心里后知后觉漫上害怕,抬手想要揉揉太阳穴,手一动他察觉出异常,转头就看到枕着手臂睡着的阿满。
瞳孔慢慢放大,里面的惊喜亮过屋里的烛火,盯着睡着的人闪闪发光,随着视线下移,眼里惊喜满满转变为心疼,心口满上细细密密的疼痛。
走前粉嫩的脸颊,更小了一圈,脸颊上的肉都没了,红艳艳的嘴唇失了血色,透着白,上面的龟壳般的血痂格外的刺眼。
握着自己手的一只手,包扎着一层层白布,看得沈峥眼眶发酸,鼻子发堵。
这会儿他心里才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冲动,后悔对自己的自信。
更后悔让她跟着担惊受怕!
缱绻的指腹温柔怜惜的一遍遍抚摸着阿满眉眼,眼神柔和的几乎要滴水,丹凤眼里全是阿满身影,好半晌沈峥才沙哑着嗓子喃喃道:“你怎么那么傻呢?”
耳边轻微的动静,让睡梦中不安的阿满,眉头更紧了几分,低垂的眼睫轻微颤动几下,杏眼慢慢睁开,入眼就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狭长凤眼。
眼里带着一成不变的宠溺和心疼,阿满心脏怦怦跳起来,巨大的喜悦冲进脑子,让她发晕。
人一下子从弹起来,就朝男人飞扑过去,阿满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峥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啊!”哽咽的嗓音突然啊一声,趴太久腿发麻的阿满,腿一软直接朝峥子怀里砸过去,却被瘦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紧紧抱在怀里。
阿满放松身体,把自己交给男人,感受到男人不断用力环抱的手臂,“阿满,阿满,我的……阿满,好在还有你。”
一声声心疼至极的呼唤,每一次阿满都用力点头,沈峥没听到阿满的回应,想要伸手把人脸掰过来,却被人猛地躲开,接着肩头就感受到温热
阿满无声地落着泪,扭着头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沈峥无奈,哑着嗓音一凑近阿满耳边,“对不起,对不起……”
沙哑的嗓音一遍遍道着歉,瘦了很多青筋更加明显的手,消瘦却有力,一遍遍抚摸着阿满微微颤抖的脊背,直到手下的身子彻底软和下来,沈峥心里长吁一口气,他有些怕阿满生气。
“阿满,阿满?”低沉的嗓音打在耳朵,阿满觉着痒,扭头在人胸口用力蹭了几下,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嗯一声,算是回应。
“我错了,这次我真的错了!”沈峥听到回应,立马带着讨好的接话,眼睛期待的看着阿满圆圆的头顶,“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你信我!”
阿满抬头撑起一个胳膊,从沈峥怀里起来,拉开两人的距离,另一只手抬起突然捂住男人的嘴, 两双眼睛四目相对。
凌厉的丹凤眼里,是自己熟悉的宠溺和喜悦,却又有着浓浓的歉意、忐忑和不安,是阿满不常见到的。
“阿…满,唔……”被捂着嘴,沈峥的声音更加模糊,却不敢挣脱阿满的手,以沈峥的内力,挣脱阿满的手轻而易举,此刻他却不敢了。
对上阿满冷静的视线,沈峥从未有过的不安。
身下的男人,脸上脸色发黄,眼下带着青黑,本来小麦色的皮肤透着苍白,整个人更是瘦脱形没了人样儿。
“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和关镇去,不干了!”说完阿满抬腿翻身,利落扭头从男人身上垮下来,不给男人说话的机会。
阿满现在不想听人说话,从正月十五莫名其妙的心慌开始,她这颗心就跟着悬在半空,没着没落的。
看到小黑那一刻,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她被吓得手脚发软。
一路不敢休息的赶到安邑,再到天门关,看到紧闭双眼昏迷的他,阿满心里那一刻绝望,现在想起来都害怕的很。
好不容易解了毒,明明以前都没生过病,高大健壮的人却又反反复复发热,她的心跟着七上八下。
刚刚猛地看人清醒,一瞬间的惊喜冲昏了头脑,这会儿冷静下来,担惊受怕之后,愤怒漫上来,阿满才开始恨!
沈峥视线随着阿满转动,一声又一声委屈、示弱的呼唤着阿满的名字,阿满没回应一声,一声不吭的弯腰摸摸男人额头,看人还发不发热。
没感受到滚烫的热度,阿满起身冲外面喊人,招呼着人进来伺候沈峥清洗。
又吩咐小厮去喊白老头来,给沈峥再看看。
安排完,阿满才接过团玉递过来的一杯温水,在沈峥灼灼的视线里,走到床边坐下,亲自伺候人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