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说话呢,谁当贼了,谁当贼了!”李平旺恼火了,他年轻时候是生产队的大队长,清清白白的人,他当啥贼了? “那你说,钱到底咋回事?”陈小英又在逼问他。 李平旺脾气暴躁,他活到五十八,这个家都是他说的算,他还能受老婆子的气:“好,我跟你说,是我借的,行了吧?” 陈小英紧绷的心不敢松懈,更是瞪大了眼:“你借了多少?” “就借了两万八。”李平旺不耐烦地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卷旱烟。 舍不得买一根烟,每天抽的烟,都是买的烟叶自己碾碎了,自己卷的。 他吃,舍不得吃,穿,舍不得穿,一双鞋,要穿到鞋底子都磨出洞来,才愿意买新的。 他借了两万八!!! 陈小英眼前一黑,身体就往背后倒。 儿子们一下吓坏了。 “妈,你咋了?” “妈!你睁眼瞅瞅。” “妈!” 他们七手八脚的把陈小英搀扶着,放回椅子上坐下。 陈小英觉得哭都哭不出来,她睁开眼,语气发颤地问他:“两万八啊,两万八?这可是县城里头的一套房子啊,你就借出去了啊?” “钱从哪儿来的?” 这可不是小数啊。 老大李红伟也惊呆了:“爸,你就借了这么多,你咋还?” 早听说他爸找人借钱了,他以为就借了两三百,村里头都是穷人,他借不了多少钱。 可是这两万八是咋回事。 李红伟突然心里有了个影儿,但是他不敢往那里想。 “爸,你去老洼沟了?” 他们这边,往东边过了五六个村子,有个老洼沟村,老洼沟村有个羊贩子,表面上是个放养的,其实,是个放贷的。 李平旺皱了皱眉头,他就觉得,又不是啥大事儿,老婆子和大儿子怎么就跟天塌了似的。 “我有啥办法,红艳在我跟前哭的不成人样,媳妇没有彩礼就不答应订婚,鹏飞为这个事儿,一夜一夜出去喝酒,回来就躺在炕上哭,她当妈的心里能好受?” 说着,他抹一把眼泪:“小英啊,你说咱都是当爸妈的人,你咋就能心这么狠,你借她两个钱,能咋地?” 屋里头的人,全都傻眼了。 陈小英缓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你去借的?” “肯定是我了,我是她爸,我能不管她?”李平旺挺起胸膛,瞪大眼睛。 “那你还是老大几个的爸呢,你为啥就不管管他们?”陈小英就是想不通,李平旺为啥光把大女儿李红艳当人,把其他几个儿子当草。 他爱讨好人,觉得大女儿红艳有本事,精明厉害,生了三个儿子,腰板子硬,到哪里都是大说大笑,像是人缘很不错。 儿子们一个个日子都过得不好,村里的人都笑话。 人家当爸妈的,都是想着“劫富济贫”,想叫有出息的,拉扯一下没出息的,一家子都能过上好日子。 他不。 他专门巴结李红艳这个“有出息”的,头一个看不上儿子们没出息的。 “借条呢,拿来我看看。” 陈小英让自己别生气,再气过去,她怕她自己厥过去,一把年纪了,要是来个脑溢血什么的,不值。 “看啥看,现在又没钱还?”李平旺发愁,心里开始琢磨起来:“要不,你把你挣的钱拿出来,周转一下算了。” 话说这里,好像他自己也有些不自在。 “都是一家人,这件事过了之后,红艳心里也没啥疙瘩了,你俩是亲母女有啥矛盾是过不去的。” 他这话,好像他出去借了这么大一笔钱,还是他做好事了。 而且,他还学会了周转这两个字,怎么听都不像是他脑子里想出来的东西,该不是李红艳教他的说辞。 “李平旺,你脑子是咋长的?她李红艳凭啥跟我心里有疙瘩?凭我挣得血汗钱,养出的她这个白眼狼吗?啊?”陈小英都说不想生气了,可李平旺这死老头子,说的是人话吗? 李平旺手指上夹得旱烟差点掉了:“你喊啥喊?” “借条呢,让我看看。”陈小英心都要快滴血了,李红艳啊李红艳,这哪里是闺女,这是掏心挖肺的豺狼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的咋就不是呢? “你嚷啥嚷。”李平旺想着,反正这钱他是还不上的,还得靠老婆子,就回去,到抽屉里把笔记本里夹的借条拿出来了。 “给你,你看。” 陈小英拿了过来。 “妈,我给你念。”老大李红伟记得他妈陈小英不识字,赶紧说。 “我开店的时候学了,我认识。”陈小英说着,眼珠子在借条上看了一眼,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借了两万八,利息是按照百分之25借的。 最重要的,是下头的落款,李平旺三个字,是李平旺亲自所写,她认识他的字迹,还按上了血红的手印。 “爸,百分之25的利息啊,你疯了,你知道要还多少钱吗?”李红伟在一边也看到了,顿时快被气死了。 刘兰香几个儿媳妇一听,一个个面如土色。 只有王小琴没上过学,忙问刘兰香:“大嫂,百分之25,是多少利息。” “就是借一万块钱,要还两千五的利息,总共给人家一万两千五。”刘兰香咬着牙说。 “就这么多啊。”一旁赵雪燕反应慢了点,一听,也急了:“爸,你咋就借这么多钱,咱们怎么还啊,你想啥的。” 就连赵雪燕都知道,李平旺这个当爸借的钱,他一把年纪了,是个老头子,村里头种地的还不起,还是他们这些当儿子儿媳妇的去还。 可他们怎么还的起? 李平旺听着,愣了:“两千五,不是二百五吗?” “李平旺,你个猪脑子啊,百分之25,还要人教你是多少吗?你早些年的大队长是咋干的。”陈小英不想哭的,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