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四月将过。
玉溪村过了春播繁忙后,村民们又得一阵清闲。
最喜好的事情自然是全村溜达串门子唠八卦。
林婆子如今家中事事顺心,儿子儿媳也皆孝顺,她一天里基本没旁的需忙活,便尽心带好两个小孙子。
新建的后屋修了供孩子们玩耍的小院,堆了个沙池。
老将军得闲时就带孩子们堆沙堡,画行军图,教孩子们推演。
这种时候,萧夫人总提张凳子坐在屋门边,眼睛一错不错紧迫盯人,生怕孩子突然不见了。
久而久之,来家唠嗑的妇人婆子们也都习惯了,说笑唠嗑时,还会故意逗她说上两句。
李婆子吃过早饭就抱着小孙子来后屋,把他们家李沛往沙池旁一放,径自进堂屋唠嗑。
倒不是看娃不尽心,他们家李沛但凡来林家,就喜欢奔去跟石头棒槌玩作堆,尤其看老将军推演津津有味。
勾了凳子坐下,往外看一眼,小孙子果然蹲在沙池旁,在老将军跟前乖得不得了。
李婆子龇牙一乐,“我家这皮小子,搁家使劲捣蛋,也就到了老将军跟前能这么乖,上你家串门我可省心。”
林婆子也省心,得空了手里闲不住,把孩子们的衣裳拿出来,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缝补,“咋,又得了什么新鲜八卦要说来?”
“还真有新鲜八卦!”一提八卦两个字,李婆子就两眼放光,咂嘴,“我家药地挨老村长家边上,伺弄药草的时候听他们家媳妇说了一嘴,最近突然冒出好多人要买咱村的地,想在咱村建房哩!”
“真是?我咋一点风声没听到?”
“嗨,老村长那边还没决定卖不卖呢,就没往外说!只是这次怕由不得拒绝,听说想买地的人有点背景,直接找上的镇衙门,杨大人关照咱村,所以特地着赵捕头过来先知会一声。”
这话引得林婆子好奇起来,“大人物来这?大人物上哪建房不好要来咱这乡下买地建房?”
“小看咱玉溪村了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今非昔比!
今日的玉溪村可不是昨日的玉溪村!
咱村有百相草!村口还有皇上亲笔的石碑,有鸣冤鼓!
咱整个村都是得了皇上夸奖的!
你不知道外头都在传,咱玉溪村是福地啊?
不定就是奔着想来沾点福气!
再不然,就是想来这里蹲点,说不得太子殿下日后还会回来转转,万一让他们蹲着了,只看上一眼也是大福气不是?
嘿,大人物还没咱有福气呢,太子殿下住村里的时候,咱天天看,还能说话来着!”
老婆子自得模样,把林婆子逗乐开,“既是大人物,还能直接找上衙门的,少不得是官家人,还能见不着太子殿下啊?”
“那你说他们奔啥来?图咱这儿山青水绿人好?”
“……”林婆子咳了声,没敢接话茬。
他们家小孙女不是普通人……加上在长京又接连救治了两个大官,或许是因此打眼被人注意到了。
想到这里林婆子心头有些不定,对方来这里不带旁的心思还好,若是打了歹主意,那可如何是好?
皇上跟太子殿下远在长京,这边出点什么事情压根指望不上找他们求救去。
虽然有老将军在这里撑场子,可人上有人官上有高官,人家敢来,未必会怕。
其实林婆子最担心的还有一点,他们家百相不是好惹的。
当初在半道上拦了大山要打劫的那些混混,听说现在还没能下床走动呢……
有李婆子这张大嘴巴,村里没多大会就尽数知悉又有人要来村里买地了。
晒谷场大槐树下唠嗑的村中老者,就这件事唠的又不一样。
一群白发白胡子老头,穿着薄衫短打,打着赤脚,捧一壶茶往树底下一座,乍看跟落入村间的赤脚仙似的。
精神头十足,中气十足,面容慈祥话语爽朗。
“咱村哪里还有地儿卖啊?但凡空地全都种上百相草了,连路边、水沟边上都长着百相草,总不能他们要来,咱就得拔草卖地吧?那可不成!”
“我家里老婆子,恨不得把家墙缝都栽上百相草,哈哈哈!没地儿了,确实没地儿了!”
“可不能把百相草拔喽!那都是宝哩!地面上一小捧百相草,拿出去能让多少老百姓长精神头、疗小病小痛?凭白一人要来买地建房,他得霍霍掉咱多少百相草啊?”
不成不成!
老头儿们一个个把头摇成拨浪鼓,好似买地建房的人已经在眼前。
他们都是村中老人,到了年纪步入衰老,最清楚自个这把老骨头前两年是啥样。
说句难听的,当时他们这一伙,没一个不是数着日子等死的。
嘿!哪知道村里突然来了小百相!
突然长了百相草!
一天一天不知不觉的,他们这些老家伙身上各种折磨人的病痛奇异消失了。
日子数着数着,身子骨越来越硬朗了。
两年多一晃而过,他们不仅没死,反而都还活得好好的。
甚至这两年竟全都没犯过一点小毛病!
这种情况不止出现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