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深吸口气,对着那张纸条看了半晌,最后松口道:“行,换座这件事先不急,但你自己写的,要帮乔雀提高成绩,下次考试如果他的名次有进步,换座就不提了,但如果他没有提高,而且你也没有进步,你就要考虑老师的建议,这样行不行?”
老师没有用身份施压,反而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
顾政羽也不能太不识好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走出办公室,刘雯雯的情绪低落,闷闷不乐地走在顾政羽前面,小女孩的脸面挂不住,以为顾政羽嫌弃她,态度那么强硬,当着老师的面被拒绝,打击太大了。
刘雯雯埋头一直走,没注意前面教室忽然冲出两个男生,幸好身后的人及时拉她一把,才避免撞上去。
顾政羽的手劲不小,把刘雯雯的胳膊都攥疼了。
小女孩眼里迅速溢出一圈泪花,有疼痛也有委屈,但她不是不讲理的人,有气不能乱撒。
“谢谢。”刘雯雯说,“你反应真快,我差点就撞上去了。”
顾政羽这会才看见刘雯雯眼睛红了,换成其他初中男生可能还意识不到女孩子的小别扭,指不定怎么笑话人家呢?
可顾政羽一眼就能明白,刘雯雯这是因为他拒绝换座的事而伤心了。
顾政羽没见过女孩哭,一时间手足无措,他一着急就比手语:【我只想和哥哥坐同桌,谁来我都不换,不是针对你。】
“啊?”刘雯雯迷茫地看着他,“我看不懂啊,你...哎呀,我们先回教室吧,你写在纸上给我看。”
走廊上到处是人,顾政羽又是校内的知名人物,他的耳蜗就是独一无二的身份标识,学校里除了他,没人戴这个。
不少学生认出顾政羽,都在往他们这边瞧。
刘雯雯面子薄,脸都被看红了,她低头小声催促顾政羽赶紧回教室。
可两人刚要走,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阵不怀好意地嬉笑声。
几个把校服穿得吊儿郎当的男生凑成堆,其中一个在模仿顾政羽比手语,夸张的肢体动作引发其他人一阵爆笑。
那人学得更起劲儿了,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别在耳后,贱兮兮地说:“老子也有耳蜗,昨天在超市买的,二十一包,要不要?给你们一人发一个?”
那群人顿时笑得更大声。
“别笑了,人往这边看呢,小心过来揍你。”
“谁揍谁?把他耳蜗扔了,老子骂他妈都听不见,还敢揍我?”
“他惹你了?说话这么冲?”
“没惹,就看他不顺眼,死聋子,说不了话还这么爱出风头,看见就烦。”
初中生的叛逆期是最不讲道理的,他们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讨厌一个人更不需要,爱好恃强凌弱的丑陋面目在这个年龄段会暴露得非常彻底。
顾政羽在他们眼里就是典型的弱者,可这个弱者却又表现出强者的高高在上。
他成绩好,长得好,受同学欢迎,招老师喜欢,方方面面都无懈可击。
可他是聋哑人,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们拥有一副健康的体魄,却还处处比不上一个没法说话的死聋子?
那群女生天天把顾政羽三个字挂在嘴边,用他来衬托同班男生的愚蠢和幼稚,老师在课堂上偶尔也会说‘你们看看人家顾政羽...’
“老子看他就是个屁!你们不觉得他长得特像一种动物吗?就动物世界里那个专掏肛的那玩意儿?叫啥来着?”
“鬣狗啊?”
“哈哈哈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个,掏屁股的哈哈哈哈哈。”
那群人骂的脏,笑声肆无忌惮,刘雯雯都听不下去,气冲冲地走过去瞪着他们。
她眼睛还是红的,像只没有杀伤力但很勇敢的小兔子,替顾政羽出头道:“你们怎么说话的?人家顾政羽又没惹你们,嘴巴那么脏,你们是刚从厕所吃完饭出来吗?一嘴的臭气,闻见就想吐。”
“你他妈有病啊?老子提他名字了?”
“你们没提,但大家都知道你们在说谁,笑话别人的身体残疾是最可耻的行为,你们要向顾政羽道歉。”
刘雯雯越说越激动,把在办公室积攒的怨气全都一股脑发泄出来了。
模仿顾政羽的那个男生长得很高,满脸青春痘,用手恶狠狠地指着刘雯雯的鼻子,一脸凶煞地说:“道你妈的歉,再说老子就弄你,滚远点!”
刘雯雯比对方矮一个头,体型差距更不用说。
她心里也害怕,但一想到自己是班长,维护班里同学是她身为班长必须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刘雯雯就一点都不怕了。
“你们...”
刘雯雯正要说‘不道歉我就找老师’,结果肩膀被人从后拍了下。
她回头,看见顾政羽一脸镇静地摇头,然后指了指教室的方向。
意思是不要和这群人吵,快上课了,先回教室。
刘雯雯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却又不甘心,“他们那些话说的太难听了,你别害怕,我去找老师,肯定让他们向你道歉。”
顾政羽倒不是怕,那些话再脏也伤不到他分毫,从小到大都听惯了,练出一身铜筋铁骨,戳不穿他,他只是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