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医学不昌，妇科更是少有人钻研，以至于，很多地方，接生的稳婆都比专门的医者懂得多。
与此同时，仅存的一些妇科医学常识，还含有大量谬误。
这就跟古代中国似的，在现存的最早妇产科专著《胎产书》中，最佳的受孕时间，居然是月经干净第三天，这与现代医学研究出的排卵期并不相符。虽说并不能完全排除受孕的可能性，但概率较低。而这种不太严谨的医学认识，经过历代发展，直到清朝，才逐渐趋近于现代认知。
很多妇人身上的病症不算严重，只是没有得到正确的治疗，才一直拖着。
现在，几副对症的汤药喝下去，身上便展现出立竿见影的效果！
至此，跑来林家寻药的人越来越多，怀疑林庄庄动机的人越来越少，喊林庄庄活菩萨的人越来越多。
林庄庄不是什么活菩萨，她花钱买药固然是为了帮助这些被妇科疾病困扰的人，更重要的是，为了让她们，验证某些药材的用法与用量。
这些实话，她自然不会说给她们听。
对于患者而言，信心也很重要。一副医道高手开出来的药方，与一副未经验证的药方，自然是前者，更让患者信服，让患者充满治愈的希望。
这种说法虽然有点儿玄学，但又实实在在地发生着。
在越来越多的妇人从须和庄得到帮助，甚至已经有人冒名顶替，想要争取这项员工福利时，大毛的治疗工作，也正在进行。
让人感到无奈的是，用在其他人身上都能有效果的药材，组合成新的药方，用在大毛身上，一点儿作用也不见。
她的肚子依然在逐渐变大。
这种变化速度是极其恐怖、远非正常孕育能够达到的。
甚至，她出现了更多的不良反应。
烛火映照，林庄庄手里面拿着书，双眼呆滞，思绪早已飞远。
“叩叩叩！”
敲门声让林庄庄回神，她清了清嗓子：“进来。”
钱响走进门：“夫人，夜深了，您还不睡吗？”
说话间，她在桌上放了一碗冰果，又拎着一桶冰块放到林庄庄的床边：“耿护卫今天回城里，给您带来的。”
“他倒是有心。”
林庄庄夸赞了一句，并没有多说什么。
有大毛的事情压在心里，别说一桶冰块，就是有个空调，都未必能压下她内心的燥热。
“夫人。”
钱响也知道林庄庄在为大毛的事情忧愁，她犹豫了几下，还是开口：“夫人，大毛能遇到您，如此尽心尽力地想要帮她，这是她的福气。但您毕竟是人，不是神仙，没有神仙手段，若是救不了她……您不该自责。”
林庄庄有些诧异，没想到钱响会说出这种话。
她勉强勾起嘴角：“我知道，你去睡觉吧，我一会儿就睡。”
钱响没有再劝，安静地离开。
等她走后，林庄庄拿起铅笔，继续写药方。
两地汤，桃红四物汤……
凡是她能想到的妇科药方汤剂，她全都要默写出来，而后，再找张管事，一句一句用大周朝文字写出来。
不敢睡，根本不敢睡。
哪怕这些东西完全不对症，但万一呢？万一老刘从中受到启发，找到了救治大毛的正确方法呢？
一直等到有一支蜡烛燃尽，晃晃悠悠几下忽然熄灭，整个房间的亮度降低，林庄庄才反应过来，夜色深沉。
放在桌上的碗里，冰块已经化成水，果肉漂在里面，像是戏水的小鸭子。
林庄庄放下笔，把碗里的水与水果一饮而尽，自己吹灭蜡烛，躺在床上。
她尽力了，她真的尽力了。
她毕竟不是医学生，这些天写下这么多药方，已经快要把她脑子想爆炸了。
这要是一台电脑，天天这么满负荷运转，已经能够煎鸡蛋、煮泡面！
她也曾经想过，对于肚子里的不知名物体，还有一种解决方法，那就是剖开肚皮，找到病灶，然后割除。
但这种念头，只稍微推敲，就被她放弃。
在现代中国，剖开肚子或许只是一个常规的手术操作，就连大学里面的医学生，都可能曾经在见习期或者实习期见识、甚至参与过这样的手术。
但这里是大周朝。
医学发展极其落后的大周朝。
她从老刘那儿了解过，大周朝的外科手术，简单而粗暴。例如粉碎性骨折，他们也会拆开皮肉，把碎骨头取出。病人身上有大面积创口，他们也会使用缝合术。
但真正经历大灾大难，通过这些手段活下来的人，连三成都不到！
这很正常，没有锋利的手术刀，没有无菌手术环境，没有消炎药物……
资源如此缺乏，就连活下来的那一两成患者，也都是自己命足够硬，黑白无常没能勾走魂！
远的不说，王子祥眉间那个伤口，都曾经让他陷入危险境地，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更别提，没有仪器辅助，以老刘现在的手段，连病因都没有判断出来，这病灶的位置，自然也无法确定。
总不能，等把大毛的肚皮划拉开，再一层一层往下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