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那男孩追问。
林珠直接翻一个大白眼把人推开:“都说那么清楚了你还问,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她爹啊,还用跟你报备?”说着就把程婉蕴拉起来,顺手背过两人的书包,伸出手指警告地指了指那男孩,“警告你,别跟着我们。”
胤礽被阿婉那句“我有喜欢的人”搅得心如乱麻,见她们要出来,竟生出了一些避退之心,他往后退了几步装作刚刚走过来的样子,与正走到门口的程婉蕴与林珠恰好打了个照面。
程婉蕴以为他刚来没听见她说的话,但也因为刚刚讲的那句话面颊微红。
胤礽故作镇定,说:“走吧,等会好菜都没了。”
“没事,没得吃那我请你们去后门吃小炒。”林珠财大气粗。
胤礽看她入秋了还穿短袖,露着纤细的胳膊腿,忍不住生出些封建老父亲的心,唠叨道:“你不冷吗?这天气早晚还是要记得添衣,省得老了膝盖疼。”
林珠听了大惊失色:“你这什么老年人发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胤礽:“……”混账闺女。
程婉蕴挽着林珠的胳膊,二人并排走着,她走在中间,胤礽插着口袋走到右边,因此和林珠说话时,她左看看右看看,心里微微有些发涩。
她总觉着胤礽对林珠很不一般,他寻常不怎么跟女孩儿打交道,除了她——她是在应家住着,两人日日在一块儿,已经不能单单拿出来论了,而林珠是唯一的例外。
吃完饭,程婉蕴回班里上自习,林珠趴在她身边呼呼大睡,阳光照得她发丝毛茸茸的,她写了一半卷子,不由停下来撑着下巴叹了声气,林珠那么讨人喜欢,若是她,她也喜欢她。
还是好好学习吧。
隔壁班里,胤礽也单手撑着脑袋在回想,阿婉说得喜欢的人会是谁?
胤礽并没有自大到认为阿婉一定会喜欢他,毕竟这一生对阿婉来说是崭新的、自由的一生,上辈子的记忆既然老天爷叫她忘了,便也如他一般期望着她能在这个自由平等的世道安宁地过一生吧,若非阿婉投生在那样困顿的家庭,他或许不会打扰她,只会默默关注着她、等她幸福地长大,而不是自大地闯入她的人生。
那样,他总觉着自己会变成一个不大体面的人。
他上辈子与阿婉相伴一生,几十年的岁月,他自诩了解她、熟知她,却也认定了她,但今生她是全新的,她才认识他多久呢,孩童时本就懵懂,更不应该被他捆绑,还是这样虚无的原因。胤礽心里一大堆道理,但想到阿婉会喜欢旁人,又痛苦万分。
自我苦恼了好半天,他终于自暴自弃:反正他封建,他就不大度,就封建一回怎么了?于是盘算好,等高考完了,就好好地找个时机跟阿婉袒露心声。
后来的一年里,胤礽严防死守,任何有苗头想接近阿婉的人都被他狠狠扼杀在苗头里,包括但不限于:某个篮球体育生、某个班委、某个辩论赛队员……阿婉生得好看,胤礽
早在上辈子就知道了,谁知今生因世风开放,却撩动了不知多少少年的心,她与他参加市级青少年辩论赛时的照片还被流传到了网络上,很是火了好一阵子。
胤礽竭力挡桃花挡得身心俱疲。
幸好高考救了他,走出考场那一刻他真是浑身轻松,傍晚,校园里却仍旧灯火通明,黄昏笼罩在整栋教学楼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橘色的滤镜,衬着被撕碎的、漫天飞舞的卷子、课本,所有人都在发泄着二年来的疲惫、痛苦,为自己的青春画上一个阶段性的句号。
阿婉没有撕书,她不舍得将能够改变她命运的知识就这么付诸尘泥,她把自己的卷子和笔记都一本一本放进纸箱里,叠得整整齐齐,预备拿回家里找个书架放好。胤礽替她跟老师借了个推车,两人一起沉默地走过洒满了夕阳的户外长廊,所有人都在狂欢,这条有斜坡的走廊倒显得僻静万分了,路过了几个又跑又笑的同学,这条路就安静了下来,她走在前,风吹动着阿婉的长发,胤礽喉头干涩,正想张口,却见阿婉忽然回过头来。
“应辸。”
“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风将她的额发吹拂起来,衣摆呼啦啦的响,胤礽看向她,看向她身后金色的光,心像是被攥紧了一般,分明面对的是度过了一生的故人,可却仍然会紧张与不安。
他甚至紧张地张不开嘴,只能点头。
他不知道阿婉要对他说什么,他只是隐隐从她认真的神情里窥出了一丝郑重,这是多年相处的默契,阿婉只要眉头一动,他都能大致感知到她想做什么。
因此,这一刻的胤礽几乎像是在等待审判。
他全神贯注、心跳如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膛之时,然后就听见阿婉说:
“你是不是喜欢林珠?”
胤礽:……?
他一瞬间甚至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啊?”
或许是胤礽的神情显得太荒谬,这让程婉蕴也不确定了起来,她涨红了脸,急急忙忙解释道:“不是……我……我以为你对林珠的关心……她起晚了不吃早餐你知道了会替她买、她今年交了个男友你还很生气,你没说,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