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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姣几个堂弟在跟怀姣亲热聊了半天之后, 在怀姣介绍他们时,才注意到他身后的沈承遇这个人。
和刚才面对小堂哥时的态度完全不同,堂弟们在听到怀姣说沈承遇是他的朋友时, 表情眨眼变得警惕,朝他盯着看了几秒。
沈承遇也差不多, 他对怀姣的几个弟弟没什么特别看法, 只觉得他们小狗一样缠着怀姣啰里吧嗦的样子有点儿烦。
但是在怀姣的眼皮子底下,沈承遇还是不冷不热地朝他们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就算作认识了。
三个堂弟里面,年纪大一点, 稍微懂事些的堂弟怀擎,主动从沈承遇的肩上接过两人的背包, 跟怀姣说道:“先回家吧小堂哥,爸爸让你先去看看爷爷,然后再安排后面的事,客人们应该明天才到。”
怀姣点了点头, 说“好”。
其实怀姣直到现在都还不太有将要参加爷爷葬礼的实感。
像是早就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因为系统的干预,时间打乱,组成一段全新的剧情。
既奇异又古怪。
怀姣的老家在湘西南的一个村落里,因为靠近城镇, 经济发展还算不错, 新修的乡村道路两边,除了大片的农田之外,随处可见的,是各种各样的农村三层小洋房。
完全不像沈承遇想象中的落后。
怀姣爷爷的房子在村子的最里边, 靠山边的位置,下车之后沿着村里的小道,还要走一段路才能看见。
因为在镇上耽搁了点时间,两人到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多快七点了。
太阳正将落山,整个天色微微转暗。
沈承遇跟在怀姣后面,最后在一座宅院前停下。
宅院门口还挂着过年时的灯笼,大门敞着,乍眼看去,像小些的四合院,也像祠堂。
沈承遇站在门口,一时微有点儿诧异,侧过头小声问怀姣:“你家怎么是这样的?”
“大户人家?”
怀姣也跟着歪过脑袋,小小声回他:“我爷爷以前是村里有名的草药郎中,会治很多病,很厉害的,所以家里才有钱修院子。”
“这么厉害?”沈承遇的惊讶不像作假,他确实是头一次听到像“草药郎中”这样稀奇的词。
“对呀!”怀姣还有些骄傲,“我爷爷还会解各种蛇毒,超级厉害的。”
两人说话间,怀姣的堂弟已经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走过露天的内院,过一扇门,就到了亲戚们坐着的客厅里。
“小姣回来了!”怀擎的爸爸,也就是怀姣的二叔叔,第一个朝怀姣迎上来。从怀姣上大学之后他都好久没看到怀姣了,正要走近仔细看看他、跟他说两句话时,一抬眼,却瞥见怀姣旁边站着的那个陌生高个青年,“这个是?”
“二叔叔。”怀姣先叫了他一声,才介绍道:“我学校里的朋友,陪我来的。”
沈承遇站在怀姣身旁,在客厅里一屋亲戚的打量下,十分有礼貌地低了低头,也跟着怀姣叫了声“叔叔”。
“好,好,小同学好。”二叔笑了笑,随后继续朝怀姣看着道:“你们吃饭了吗?是先去看爷爷还是先吃点晚饭?”
“吃过了,我去看看爷爷。”
“爷爷还在房里,想等你到了说会儿话,晚上等道士来了再入棺。”二叔叔转身,边说话边带着怀姣往爷爷的房里走。
“好。”
客厅拐过一个弯,就是怀姣记忆中曾经爷爷住的屋子。屋子里此时开着空调,里面坐着怀姣的几个姑姑婶婶,在整理着老人的衣物、裁剪孝布。
怀姣进门后一一打过招呼,然后直走到爷爷躺着的床边,屈膝跪下,小声叫了句“爷爷”。
沈承遇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也跟怀姣跪下去。
“你爷爷走得安逸,寿终正寝,无病无痛,不用太伤心。”
怀姣听到二叔叔的话,十分缓慢地点点头,他看着眼前被寿被蒙盖住的身体,迟来地感受到些许恍惚。
他实在没有实感,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场景,明明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洋鼓洋号下的丧葬,孝子孝孙们一起跪在床边守灵。
只是那一次爷爷的葬礼,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屋子里好像也是这么多的大人。
他和他的几个堂弟,在爷爷的床边跪下,磕完头后,又让某个完全不熟悉的亲戚,捉着手臂,去摸爷爷的手。
那是乡下一直以来的习俗,让小辈去向去世的老人求取庇护,让家里的老人保佑这些后辈将来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那时候的他们太小了,一起跪在床边的堂弟,比当时的怀姣还不懂事,只听见要去摸去世的老人,一双手被吓得直缩,因为乱叫还讨了大人的骂。
怀姣做为哥哥,又一直比他们乖些,于是往往就被迫成了那个榜样,必须忍着害怕率先去做。
鲜艳的寿被,蒙在脸上的白布,以及老人干枯冰冷的手指。就足以组成怀姣童年里最无法忘记的恐惧记忆。
“小姣要摸摸爷爷的手吗?爷爷以前最疼你,最喜欢你,你要跟爷爷说,以后一定要保佑你……”
回忆和现实重叠,怀姣跪在床边,听着耳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