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二十五年,秋。
汴京。
时值深秋,汴京位于北方,这时的秋风已经悄然带上了一抹来自凛冬的寒意。
走在出宫的宫道上,秋风乍起,偷摸着溜进你的脖颈间顿时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想缩缩脖子。
往年在西北边境的时候,纵使是比这还冷上十倍的凛冬寒风,叶玮都未曾皱皱眉头,然而现在……
忽的停下前进的脚步,看着宫道旁那棵不知在这里耸立了几百年的百年银杏树那已满是金黄的景色,叶玮忽然叹了口气。
眉间的皱纹似乎都在这一刻多上了几条。
往年,虽然自己不冷,但自己那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宝贝闺女早早的就会手织一条大红色的围脖给自己。
哪怕自己百般拒绝,她却仍然会倔强的亲手将之围在自己的脖颈间。
还别说,真的挺暖和的。
只是今年……
这丫头应该已经给那个臭小子指了吧,自己这个老父亲终究是排不到第一位了!
唉……
摇摇头,叶玮那哪怕面对匈奴都未曾弯下的腰在这一刻似乎变的异常佝偻。
缩了缩脖子,缓慢的犹如一個老者走出了宫,在老仆的搀扶下上了车一路回到府上,街道上不少百姓正带着自家孩子上街购买所需。
那些孩子跑前跑后,跑的稍远一点父母就会赶紧唤回来。
跑后就是一顿打屁股,让他们不要跑那么远。
乖一些的女娃娃则紧紧的抓着父母的衣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而又紧张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白嫩嫩的小手指下意识含在口中,看着街边卖包子的流露出渴望的神情却又不敢向父母开口。
掀起车帘,看着这一切,叶玮又想起了自家那个皮丫头,她像这个年纪已经成了附近军将家子弟的孩子头了,一天天的拿着木棍跟其他地方住的军将家的小孩子抢地盘。
人家的女娃娃都是白净净的,就她每次出门回来浑身都是灰,还得意的跟他炫耀今天带着人干翻了几条巷子的孩子,端的是生错了性别!
比男孩子都皮!
“这丫头,也不知道写封信回来。”
叶玮有些埋怨,看着人家父女陪伴享受天伦之乐,心中对于当初的婚事就更加的不满起来。
要是当初给他找了个汴京人家嫁了,自己想她的时候还能去看看,这跑到了云州郡,自己纵使是想,也过不去啊!
在这种略微有些伤感的情绪中,叶玮回到了叶家府上。
刚进屋正想吩咐下人今天不用做他的饭,他不想吃时。
管家福伯忽然一脸喜色的跑了过来。
“老爷!老爷!大小姐来信了!”
“什么?”
叶玮先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但很快脸上却又浮现出了惊喜之色。
刚刚还有些佝偻的腰瞬间挺直,暗淡的眼神也散发着光,就是手还有些颤抖。
忍了许久,这脸上才没有露失态的表情,保持住了自己以往的严肃。
但是他那双亮晶晶的双眼却任谁都能看的出他现在心中的激动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信在哪儿?”
福伯赶忙将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
叶玮接过,当即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拆开,但看了看周围又忍住了动作,迈着大步子就以一种看着不快,但眨眼人就消失不见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福伯一看傻眼了,赶忙追了上去,他也想看看大小姐说了什么,他可是亲眼看着大小姐长大的,拿大小姐当亲孙女看的啊!
老爷居然自己一个人看,太过份了!
回到房间,叶玮当即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几下就动作利落的拆开了信看了起来。
吾父亲启。
不孝女叶茵未能在前尽孝,实乃大不孝也,心中挂念,不可言表……
一封很正常的家书,但叶炜却看的热泪盈眶。
这是那狠心的女儿送回来的信啊!
就这一封!
嫁出去后唯一的一封!
忍着泪水,叶炜一字一句的将信看到了底。
当看到信的末尾,自家女儿说给他织的围脖已经同信一同送来,当即表示一惊起身就想要去找福伯。
而这时,福伯终于喘着气推开了房门。
“呼哧!呼哧!老爷,您这也跑的太快了吧!
老仆也想看看大小姐说了啥啊,有没有提到老仆!
呼哧!呼哧!还有,大小姐除了信,还送回了一条红色的围脖,还在老仆这里啊!呼哧!呼哧!”
一边说着,福伯一边将手上的另一个用布包着的包裹递了过来。
叶玮赶紧接过打开,果然是一条陌生却又熟悉的大红色围脖。
迫不及待的将之戴上,果然如往年一样的暖和,叶炜的心也在此刻变的暖烘烘的。
而这时,福伯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过来道:“老爷,这还有一封信,好像是姑爷寄过来的,您看看。”
叶玮一听是那个把自己宝贝女儿给带走,害自己见不到的混蛋的信,脸色登时就黑了!
阴沉着一张脸,叶玮接过信一边拆一边道: